“为何您要隐姓埋名,来边关做一个小小军卒。”这个问题自出京起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阿南现在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当然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施恩陈家。”
明溪不怕他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忠心已表,太子又是男主,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
陈家,开国功臣,一门四将,泼天富贵。
若不想物极必反,延续百年荣耀,适时服软很有必要。
她厌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
阿南沉默地盯着少女的侧颜。
少女没有寻常女孩的柔婉,脸部轮廓英气逼人,露出的半边剑眉黑而浓密,和她扎成马尾的黑呼应。
阿南慢慢起身,弯腰告退。
终日趴在帐篷里养伤,明溪闲得用匕在地上画圈圈玩。
都说度日如年,她这五天就像过了五年那么久。
阿水背着包袱走进帐中“宛平,刚才张副将来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出关。”
“离开了,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明溪收刀归鞘,温和地看着满是憧憬的女孩,“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呀,阿水要走了。”
“恭喜阿水。”
西三帐的女人们围上来道贺。
阿水眼眶里积蓄着泪水,不舍地视线扫过明溪和围着她的女人们。
“宛平,谢谢你。”阿水端正叩。
她环视西三帐的每一顶帐篷,栅栏上的每一根木棍。
张副将等在栅栏口,催促道“走吧。”
走了就是新生,好好去过以后的日子。
阿水默默跟着张副将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关口。黄土夯筑而成的城楼近在眼前。
这是她几个月没看到过的景色。
她的视线落在神气的士卒身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女将军的身影。
她是不是也像这个士卒,手握长枪,神色严肃却又骄傲地值守岗亭。
阿水停下脚步。
“怎么了”张副将疑惑地转头。
“张副将军,我不走了”
阿水提着包袱,撒开腿狂奔。
她喘着粗气跑回西三帐,西三帐的女人们皆露出困惑的表情。
阿水一鼓作气冲进明溪的帐篷,用了好半天才平息剧烈的喘气声。
她说“宛平,我不走了。”
明溪停止转动匕“为什么”
阿水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宛平,我要像你一样,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待在军营。”
“军营里的女人以前只有妓,是你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选择。”
“宛平,我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不要做男人取乐泄火的玩物,也不要做逃离战场的懦夫,我要堂堂正正活着”
过了很久,明溪轻声问“冲锋陷阵,哪怕是死”
“宛平,我不怕累不怕苦,不怕断手断脚,更不怕一个死字,”阿水放下包袱,跪在明溪身前,“我这样的人,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
“可是我不甘心。”
阿水一字一顿“我真的不甘心”
“就算是贱命一条,我也要活得堂堂正正。那些曾经骑在我身上、对我百般凌辱的男人都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
明溪静静地盯着面前激奋的女孩。
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渴望,那是比她知道她要去京城时,更浓烈的情绪。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明溪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她透过帐帘缝隙,探得一双双迷茫、震惊、激动、不解以及更多情绪的眼睛。
是了,她竟然忘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