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仰头,把唇形给他看“几点了”
李道侧头瞥了瞥“差十分钟一点。饿么”
“有点儿。”
“起来吃饭”
顾津懒懒的“再躺会儿。”
两人看着窗外的雨,有一句没一句小声说着话。
顾津手指落在他胸口上,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曾为护她而留下伤疤“给我讲讲你在狱中的事儿吧。”
李道单手枕在脑后,视线从她脸上转开,望向窗外“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的耳朵。”她在他脸侧点了下。
“之前在货运码头留下点儿后遗症,后来阻止狱友自杀,头磕在缝纫机上。”他轻描淡写“为此意外立了大功,再加上平时生活和劳动改造赚的工分,就提前释放了。”
顾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李道笑了笑“没什么。”他将她脑袋按回胸口,淡淡说“也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他触及到我的利益。”
为了让服刑人员受到相应惩罚和改造,严苛的管理制度和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不仅对身体是种考验,精神上也要承受巨大压力,有人无法坚持,从而会走上极端道路。
自杀事件在监狱中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自杀者本人,整个大队的领导、管教以及每一个服刑人员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会取消,一年的努力都将白费。
“那他后来呢”
李道说“活的挺好,还有两三年就能出来。”
好一会儿,顾津轻声问“你这样想过没”
“自杀”李道轻哼“怎么可能。”
顾津手指轻轻触碰他鬓角,浓黑的丝间熬出几点银霜,她把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抖“应该配个助听器的。”
李道牵过她的手吻了吻。
顾津问“平时都要工作”
“还要参加法律学习。”
“吃的好吗”
“人性化管理,很好。”
“住的呢”
“12人一间,上下铺。”
“狱警会打人吗”
李道没忍住笑了下“不会。”
“平时没有自由”
“当然,不过闲着时运动一下是可以的。”李道牵着她的手放在他腹肌上,气息绷足,那里仍然硬邦邦轮廓分明。
顾津摸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半撑着身体看他“绵州那边的房租你有收到吗”
李道眼神忽然暗了几分,每月收到钱时,是他心情最波动的时候,一面希望对方不要寄来,一面又暗暗期盼着。
等到真的不再收到,会想她是不是彻底忘了自己,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心情也跌到谷底,然后过一两个月,又会重有钱打来。原来是租客换了别人。
虽然汇款方一栏不是她的名字,但这似乎成为她与他之间的唯一关联。
李道就在这种矛盾心情中一日日熬过来。
他回答的简单,“收到了。”
顾津又问“那你”
“十万个为什么”他刮一下她鼻尖,翻身压上去“缓过来了”
顾津的话堵回喉咙中,被他拉着又做了一次。
不知过多久,外面的雨停了,饿过劲儿,中午饭也省了。……
不知过多久,外面的雨停了,饿过劲儿,中午饭也省了。
两人腻在床上,耳鬓厮磨,絮絮说着话,想把这几年彼此缺失的那部分全部填补回来。
院中的石榴树飘落几片花瓣,叶子被雨水洗刷过,片片青翠欲滴,有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欢快地唱着歌。
乌云不知所踪,天空渐渐晴朗,太阳出来时刚好落在西山头。
空气中仍残存彼此相融的甜腻气息,还混杂着鲜湿润的泥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