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群青回头看他,阮侍郎顿时收起了眼中毫不遮掩的探究,几息之内便恢复了原先的沉肃模样。
他的动作很快,宋群青只当没发现,长叹了一口气:
“先前只偶尔从下属们口中听说一二,如今亲自过来看了才知道,原来户部存在不少人都对新计数法不满……不知阮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阮侍郎负手笑道:“户部事务繁杂,诸事都需循序渐进。若是宋郎中有需要,本官亦愿尽力相助。”
“那就多谢阮大人了。”宋群青目光锐利地紧盯眼前之人,闻言掀了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来。
他要是真信了阮侍郎的话才有鬼,他来助力?岂不是要越帮越倒退?
南岭府部署一事已终了,他手里还积攒着不少账簿待看,宋群青也不便久留,他向着阮侍郎拱手行礼:
“此事已了,我就不打扰阮大人的公务了。”
言罢,阮侍郎轻轻颔首,站在原地目送着宋群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目光深沉异常。
告别了阮侍郎,宋群青踏出南岭府部署的办公处,不紧不慢地往存放账簿的库房而去。
没想到刚离开部署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声音:“宋大人!宋大人请留步。”
声音有些耳熟,宋群青停下脚步回眸看去,发现来人正是刚刚在后堂内为倪泓作证的贺相礼。
“大人!”贺相礼轻轻喘着气朝宋群青行礼,待对方抬手示意起身后,这才有空隙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膛。
宋群青见状不由得暗自感慨这人的虚弱,他所处的地方离部署也不过百米的距离,再加上内堂也不过数百米。
从后堂小跑过来都能喘成这样,这么虚弱的身子骨,真不知道当时九天七夜,环境极其恶劣的科举考试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中众多想法,但却并未在面上显现,而是笑着开口:“可是有事寻我?”
“正是。”贺相礼面色坚毅,重重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询问他:“不知大人可愿收我?”
宋群青被他问得一愣,眉心动了动:“何出此言?”
刚刚在后堂时他便已知晓李禹和贺相礼之间有嫌隙,极有可能是李禹凭借着官高一品欺压贺相礼,让其苦不堪言。
只是李禹已经被易辙一众人送去了刑部,被剥夺主事一职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有了和他针锋相对的直系上官,贺相礼应当没必要离开南岭府部署才是。
贺相礼闻言沉默半晌,见宋群青面色平和才开口:
“大人您应当知道阻碍新法之事背后另有其人……且部署上下大部分人都对此法持抵抗之态,今日发生此事并非李禹一人之过。”
他毫不避讳地提起此事,倒是叫宋群青心中暗暗讶异,他轻轻点了点头,让贺相礼继续往下说。
“收买勾结倪教习……倪泓之人确实是他,只是部署上下大多数人都在暗暗配合。”
“小官小吏心中虽知道此法好用,但为了讨好几位大人,却只能闭口不提,又或者是诽谤诬陷。”贺相礼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