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川偷偷深呼一口气后才道:“张将军所报应无差池,儿臣也曾派人入西岭腹地偷偷探查过,西岭境内无强宗大族之组织,地方反抗力薄弱,父亲可将西岭王室迁于京内安置,张家在西岭盘踞时间并不长,宗室北迁后,附庸者所剩无几,自然民心归顺。”
说完,他见岑未济一副正看着自己,像是在思考自己所说建议的认真模样,受到鼓舞般,继续道:“父亲可留王景和白又卿看守此地,他二人,一个在户部任过职,对增设府县,编户齐民有经验,一个在兵部任过职,对整军练兵,归顺军队有经验,可留千人在此地由他二人调遣。”
听他说完。
岑未济未立马开口,反倒是用指尖轻轻一下下叩着椅背。
岑云川低下头,感觉那一下一下都像是敲在自己心口上一样。
“白又卿…”岑未济皱眉,像是努力在想这是哪个人。
“是白尚礼的长子。”岑云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推举白又卿他确又私心。
白家与他亲近,举朝皆知,如今西岭之地归顺,代表着这片区域经过清洗后尚人马进入,派谁去镇守,就代表着谁的势力入驻。
西岭多良田人丁,数年来又无兵马祸乱,着实是一片好地方。
岑云川断然不能拱手相让。
岑未济却收起指尖,支着下巴,一手撩起卷帘看了一眼后,道:“马上末时了。”
岑云川见岑未济岔开话题,心里一紧,立马抬起头看向对方。
岑未济还是那副笑模样,脸上未见分毫异色,继续道:“太子殿下若还不肯启程,怕是有人等会儿捎信来又要告上一状了。”
岑云川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外面果然日头开始斜下了。
于是他伏身赶紧道:“儿臣这就走。”
岑未济却道:“等一下董知安。”
岑云川刚要好奇为什么要等一下董知安,下一刻,董知安捧着东西进来,解答了他的疑问。
岑云川看着董知安手中捧着的时下最时兴的女子样式斗笠。
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岑未济。
岑未济果然道:“别看了,快穿吧,就是给你准备的。”
岑云川马上不干了,拖长音调抗议道:“可这是女子穿的……”
董知安一边憋着笑,一边噗呲噗呲解释道:“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昨儿个您是深夜来的,并无几人知晓,这消息还好压下,可如今这大白天的,又是旷野,上千双眼睛盯着,您若是穿着这副样子,又骑着邬津,怕是那消息立马跟长了翅膀一样转眼就会飞了出去。”
见岑云川还是不肯。
岑未济在一旁凉凉补刀道:“昨夜你倒是两眼一闭倒头就睡,朕又是叫水,又是传医,如今军中都传,说朕此次出征,军中未有一名女子,如今既然大捷,自然把持不住,昨夜特遣人送来一位娇艳少女宠幸。”
“如今此等流言既已传出,朕不背这个锅怕是不行啊。”
“父亲!”岑云川的脸都快要红透了。
“乖。”岑未济顺势摸摸他的头笑道:“你若是就想这么回去,朕倒是也行,只是我们太子殿下特地偷偷跑来的颜面何顾呢?”
岑云川知道岑未济向来摸他的心思是一模一个准。
明白他特地选深夜,又是孤身一人来,就是拉不下脸皮,又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才会这般准备。
岑云川不情不愿的在岑未济的注视下罩上斗笠,然后又扣上毛绒绒的帽子,将脸严严实实遮了起来。
他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在董知安搀扶下下了御撵。
不用抬头也知道此刻正被上百道视线齐刷刷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