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藏刀啊剑啊小钉耙也就罢了,藏两个大鼓,等拿出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拨开稻草堆,青石之后,果然是一道门,被乱石埋了半边,只留下一道极其狭小的入口。
按理来说,将士身形都很魁梧,这么小让人怎么通过,但后来全城的人都成了灵体,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灵体就是这么个矛盾的生物,保存着生前的诸多习性,知道要吃饭睡觉,天冷添衣,要誓死保卫城民,要好好保护钥匙,更要好好守住门,将自己限制在一亩三分地之中,僵硬地模仿生前的活动,又能将自己身上那些无法忽略的非人之处浑浑噩噩过去。
云闲躬身,将那黑白石钥试着放入锁孔,灵光一闪,锁孔传来咯哒咯哒的凝滞声响,突然,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她试着去推,方一推开,浓厚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差点将她呛着。
“开了”乔灵珊正按照之前所说,拿着剑在门梁上刻了个自由飞翔的高马尾小人,道“那这石钥该如何处置”
云闲“无事,我自有妙招。”
乔灵珊和风烨眼睁睁看着她把木屋中的地毯拖过来,把石钥欲盖弥彰般放在下面,然后拍拍手,道“好了。走吧。”
到时候找一找就知道钥匙在哪了。
乔灵珊总觉得这方式有点不对劲,但此时事态紧急,无法多想,挥手叫脸瞬间惨白的风烨过来,把储物戒中梁笑给的面纱覆在其脸上,前前后后绕了三圈,紧紧捂住“看来还是合欢宗有先见之明。”
这血腥味着实有些令人难受了。
三人从那小小的空间溜过去,风烨的后脚方踏过界限时,那道门便无风自动,自己将自己合了起来,出一声轻响。
不用看也知道,她们现在进了这里,应该是无法再原路返回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远古战场也从没有回头路。
云闲轻轻叹了口气。
方才那点呛人的血腥味跟眼前的景象相比,实在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压根算不上什么。
或许是城墙外毕竟还有平民在的缘故,那儿除了几个巡守兵危机之外,甚至都能说是温馨平淡了。第二道城墙之内的景象,无愧战场之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战时戒备,军机不能泄露,城墙内必然都是军人。传闻里短短一句“粮草被断,弹尽粮绝”,和现实比起来掩盖了太多罪恶。人性如此,刚开始饿,还能靠大军威信分配食物,再饿,只能去扒草皮树皮充饥,最后饿到失去理智,是如何铁血的军令也无法抑制住的,人人抢劫,厮杀,甚至互食,地面上的血迹风干也风干不掉,满目都是断臂残肢,血河尸山,游荡的灵体也神志不清,形貌恐怖。第二道城墙内外景象极其割裂,这想必不是当年的真实状况,但仍能参照一番。
而最高的建筑上,那座军机,在满地流淌的血河间仍彻夜照着亮光,众将灵体还停留在当年的背水一战中,唇枪舌战。
“麾下的千夫长都已经坚持不住了”
“再等等,粮草马上就到了。”
“我杀了两个趁乱抢劫的。杀了两个,又来五个,愈来愈多,实在是没有办法”
“最后的粮草给了外围的百姓。”风烨道“可能将军也知道无力回天,是众死的结局了吧,至少伊直到死没有下令将这道门打开。”
失去理智的兵士对上普通城民,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绝不能出现这种事,将军最后应该是选择丢了钥匙,自己也被迫在这血海中沉沦了。……
失去理智的兵士对上普通城民,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绝不能出现这种事,将军最后应该是选择丢了钥匙,自己也被迫在这血海中沉沦了。
乔灵珊道“唉。”
云闲眉眼微凝。
十万人的性命怨气催化成一把魁,而她现在正要去抢夺。战争便是如此残酷,她必须要阻拦,若得不到头名,孰知道东界的哪座小城不会是这般下场。
游荡的灵体吸饱了血气,随便一个都是金丹高层,云闲三人不敢惊动,只得贴着墙壁排排站,往旁边一点一点挪去。
像三只螃蟹。
入目只见一片断肢,云闲终于找到个能藏人的地方,噗通一声又趴下了。
乔灵珊也一声不吭地拎着风烨另找个地方趴下,这段时间她熟练了许多。
“按理来说,不可能只有我们。”云闲想道,“至少还有一个门派,让我想想。是姬大小姐么还是和尚们但大师应该不会做偷钥匙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吧。难道是,薛灵秀他到这里不会还要带清洁符吧”
就在此时,云闲的左臂又熟悉地抽痛一下。
实在是太熟悉了,刚刚来到众城的时候也是这么痛的,一想就知道是太平出了什么问题,云闲垂眼,将掌心抬起来,看见一只绿绿的眼珠子。
“怎么了你这是”云闲诧异道“面如土色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只眼珠子上面看出面如土色的。
“哕。”太平出声类似呕吐的声响,然后蔫蔫从眼珠子里挤出来一条死掉的虫子。
云闲“我知道我对这种奇异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考验我,好吗太平”
太平生怕被她现自己不仅偷吃虫子还偷吃了不少苹果,瞬间转移话题“这是即墨姝身上的蛊虫,不是母蛊。太毒了,吾只能弄死,吃不下。”
云闲“你要是吃得下我才很烦恼吧。”
“重点是这个吗”太平道“即墨姝要下蛊的,她要对谁下蛊,你难道不想知道”
云闲说“我就是知道她要下蛊,才在她身上放了大荒珠的。”
“什么”太平愕然“你竟然可是当时她若是不收那大荒珠,你待如何。”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云闲面无表情道“在你观察她身体的片刻里,我给她埋了剑印。”
太平被她难得的智力巅峰吓到。这不是以前的傻乐小云闲了
“这样不好。”同为魔,太平陡然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细声细气道“
魔女那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