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时漾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回来,又是在什么时候回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十鸢说:“我去送送他吧。”
王帐中,小皇子一个人孤坐在贵妃榻上,平时最爱吃的零嘴都不碰了,垂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十鸢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揪,她的殿下难道就不会思乡吗?孤苦无依地待在大夏,到最后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的宿时漾只是在跟系统鬼哭狼嚎,他忧伤地说:【统啊,统啊,这可怎么办,我的任务要失败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呜呜呜呜。】
系统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它好歹也算是久经任务的老人了,所以还能维持镇定安抚他:【不要慌,主角受肯定是迟早会回来的,你还有机会。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你越慌越成不了事。】
宿时漾深呼吸一口气:【好,那我无耻一点,我道德绑架还有跪求主角受一定要回来,我就不信他不心软!!】
其实系统感觉就算宿时漾只要一句话都能让主角受心软,它也不能理解对方究竟是怎么拿捏住江望尘的,人类的感情就是复杂。
绿莹莹的代码从系统眼前滑过,复杂浩瀚的人工智能数据和运转都比感情简单得多。
北风卷地,染上白霜的草都折弯了腰。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光线暗淡,连苍穹都还有少许若隐若现的星子。
宿时漾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拔出来,他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冻得泛红,这么冷的天气连出门都是不情不愿的,他都不敢想象到了冬日该多么难捱,自己肯定要裹成一颗球,然后抱着汤婆子才能走出去一两步吧。
“殿下。”江望尘没想到是这位小皇子亲自来送自己,眼中不无动容。
他甚至还萌生出留下的冲动,但孝字当头,他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父亲的身后事。
于是有再多的情也只能压下来,最终化为一声遗憾的叹息。
宿时漾才不知道江望尘心中的百转千回,他一见面抱着人就噫噫呜呜:“江望尘,你真的不能把我也给带走么?”
江望尘苦涩地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浓郁的悲哀。
哪怕早有预料,小皇子也还是会忍不住心存侥幸,得知这个结果其实也不算太失望。
江望尘轻轻抚摸宿时漾的脑袋,指尖忍不住想要触及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却在即将碰到时就像是被烫到手一样缩回来。
“是属下无能。”现在的他没资格触碰殿下。
“属下不该相信那些言而无信,没有礼义廉耻的蛮夷之徒会信守承诺,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对殿下放手。”
漂亮小皇子脸蛋一下就垮了,如此生动鲜活,又天真明媚的殿下谁舍得拱手让人。
“罢了,此事也不是你的错。”聪慧的皇子心知下属要走,就不可再像是以前那样随意泄脾气,得说些温声细语哄着对方让他对自己恋恋不忘依依不舍才行。
“我知道你也很为难,毕竟我是大魏皇子,过来和亲的,要是放我回去他们大夏面子往哪搁。”宿时漾就是要以进为退,他语气轻柔,“我不怪你。”
他仰起脑袋,璀璨夺目的眼眸竟是比头顶的星子都还要明亮,至少江望尘不会分半点心神去看头顶的晨星,却会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皇子的眼睛看。
“只是你要记得我,不许把我忘了,我等你以后回大夏找我。”
江望尘眼睛是红的,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我知道的,殿下。”
宿时漾的语气还是改不了骄矜任性,他说:“我要你答应我,不能如此敷衍。”
于是江望尘便用最柔的语气,跟他的殿下说:“我向您誓,一定会从大夏回来,若违此誓,便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好毒的誓言啊,宿时漾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睁大眼睛看着满脸柔意,眼神却又坚定得几乎能入党的主角受,明白对方这话肯定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绝对的出自内心。
宿时漾得到了主角受的诺言,便果断地松开了手,笑吟吟地说:“我相信你,江望尘,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江望尘注视着明媚开怀的皇子殿下,忽然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怅然若失。
殿下自他怀中而去,也好像带走了些什么。
“你快走吧,要早去早回才行。”他的殿下这么跟他说。
于是江望尘不管有再多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想,他们早晚还有见面的机会,又何苦纠结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