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邬思远厉声道:“这大学注解,出自大儒郑之玄前辈之手。
到如今‘郑学’已成为儒学之中的显学。
你区区一个学子,竟然质疑郑老夫子之言论?”
“郑老夫子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是不是?”
林舒一句话,把邬思远的肺给气炸了,大声吩咐道:“武盛庸,把这粗俗卑劣之徒打出去。”
武盛庸早就等在旁边,只等邬思远一句话。
他刚要动手,林舒道:“等我说完几句话,大家若觉得没有道理,我自己会走。
郑老夫子是人非神,只要是人,便有偏颇之处。
那‘大学’二字,根本就不是‘博学’,而是相对于小学的‘大人之学’。
‘道’也不是道路,可引申为宗旨、规律、原则等。
整句话连起来,大人之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学习和应用于生活,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如此解释起来,岂不通顺多了?”
在场几位山长听完这番言论,脸上俱都流露出凝重之色。
就连邬思远也仰着头,仔细回思林舒之言。
之前大家屈从于郑老夫子的注解,虽然觉得深奥难懂,但威慑于郑老的权威,没人敢质疑。
他们还以为,也许儒学的奥妙之处就在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
要是看不懂,说明下的功夫还不够。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还需更加努力。
可是现在听林舒的另一番解读,好像瞬间就通了。
即使回看原文,好像也不再深奥。
“你说……大学二字,便是字面之意?”
在这个时候,从人群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众学子闪开身,只见满头白发,仙风道骨的院长宋审言,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后面。
宋审言身着儒生袍,头戴儒生帽,中等身材,不怒自威。
他乃是北燕数一数二的大儒,曾做过北燕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
他的到来,所有人,包括山长,全都低头行礼。
宋审言不理睬别人,径直来到林舒跟前,平静地道:“你说郑老夫子注解有误,可有其他根据?
对经文注解,见仁见智。
就算你提出新注解,那也是你自由。
但不能就此推断,郑老夫子言论就是错的。”
宋审言说话不疾不徐,却自带一种威慑力。
邬思远急道:“院长,您甭听这小孩童一派胡言。
他前几日因为惧怕考试,还晕倒了。
如今竟然能对经文注解,简直闻所未闻。
想来他不过是害怕被开除,故而危言耸听,大言不惭罢了。
武盛庸,赶紧把他赶出去!”
宋审言举起右手,制止了武盛庸的粗暴,反而对林舒缓缓道:“不管如何,你方才对‘大学之道’那几句注解,倒是也有几分新意。
但你这个年龄,就想注经释文,未免不自量力了些。
若每一个学子,都质疑山长所教,这书院如何能开得下去?
所以回去反省几日,对你也并非坏事。”
林舒见院长也要赶自己走,连忙道:“院长,我不是质疑郑老夫子注解。
我是说,咱们大乾流传的《四书五经》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