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被捣衣杵打破了脑袋,倒在地上,捂着额头,不断地哀嚎着。
那哑巴爬到她身边,呜呜地颤抖着手,用衣袖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血迹。
时暮赶紧过去帮忙,刚想找处理外伤的药,药箱已经被谢意递到了身边。
这人,肯定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时暮迅拿出双氧水、纱布、棉签,帮女子消毒止血。
打人的男子带着浑身酒气,瞪着成纪怒问:“你们是什么人?我打自己娘子,你们凭什么管!”
“女人生来就该打!何况还是这样的废物!我不打她她怎么长记性!真以为自己可以去勾男人么?”
成纪这人平时跟在谢意身边,忠诚得如同一个影子,殿下不说话,他就不开口。
但今日也被这打人的男子气到,抬起剑柄重重砸在他头上,沉声骂,“打娘子的就是孬种!”
时暮帮女子处理伤口时,见她脖颈上有掐出的瘀痕,脸颊、头皮上更是各种新旧伤痕叠加,一看就知道是长期遭受家暴的。
沂朝法律,郎君殴打娘子,可处鞭刑二十,判义绝。
沂朝有三种离婚方式,就是休妻,和离,还有义绝。
义绝就是经过官府认定,夫妻双方感情已经破裂,强制离婚。
女子脸上,各种污泥血迹沾得梢上都是,瑟缩着身体,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丈夫。
哑巴也是一脸愁苦地看着这女子。
旁边那打人男子还在说一些,娶了这废物女人就是拿来打的,打自己娘子天经地义这样一些混账的话。
时暮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问这浑身是伤的女子,“夫人,这男的,你不和离,还留着过年么?”
女子抬头看了时暮一眼,用力摇头,“谢谢小公子为我治伤,但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别管。”
说完,忍着身体上的痛楚,走过去端起洗衣服的木盆,捡起掉在地上的捣衣杵,又走到郎君跟前,把他从成纪手中扶起来,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那郎君起身就想给她一个耳光,被成纪抓住手腕,厉声警告,“你再动手,我马上送你去官府!”
那男人看成纪穿着,知道是官家的人,又拿着刀,只能勉为其难地认错,“好好好,我不打了,还不行么?”
其实成纪恨不得立刻就将这男人扭送到衙门里,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但这娘子如此坚决地选择忍气吞声,成纪也没法,只得听着那打人的郎君边低声咒骂着娘子,一起走向了落霞坊的方向。
那哑巴痴痴地看了一会,才默默离开。
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时暮不敢细想,回到家这女子面对的是不是又是一顿头破血流和拳打脚踢?
耽误一会,眼看时辰差不多,时暮准备回家。
“走吧。”
跟谢意往马车走的路上,成纪像是放不下那娘子般,频频回头。
时暮还挺好奇,成纪这样一个好似眼中只有殿下的贴身侍卫,如此关心别人的家庭纠纷。
注意时暮打量的目光,成纪赶紧开口解释。
原来成纪也是个家暴的受害者。
他娘亲自小遭受父亲的家庭暴力,一言不合便拳打脚踢,最后竟将他娘亲给活生生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