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伶牙俐齒,當然知道往人哪裡扎刀子,才最痛。
四年前的記憶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林也閉了下眼,把自己從回憶的可怕漩渦里抽離出來。
遲到了四年的話,終於在今天有機會問出來。
「那時候,我哪裡做的不好?」
姜頌被他這話擊打得猝不及防。
哪裡是他做的不好。
她站在帳篷里一直弓著背,右腿膝蓋也痛,撐不住,也不願再逞強,乾脆坐下來。
林也站著,她坐著,隔著一道帳篷門縫,他一垂,就能看見她的發頂。
是個看起來放下戒備、敞開心扉的姿勢,姜頌下巴抵在左膝上,帶一點歉疚地說:「你沒有哪裡做的不好。就只是不喜歡了,而已。」
話音落地,兩人之間的靜默讓人心悸。
姜頌把謊話編圓,好讓林也和自己都信。
她接著說:「追你的時候,我不是還小嗎?一直得不到,就特別想要。後來突然得到了,鮮勁過了,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
「姜頌。」林也打斷她,嗓音是啞的。
姜頌驀然肩膀一抖,下巴收的更緊了,劉海和兩邊的黑髮幾乎把她整張臉都遮住。
林也呼吸加重,爆裂的情緒在胸腔里積聚。
四年前他就被扒皮抽筋過一次,以為不會再痛了。
事實證明,只要姜頌想,任何時候都可以讓他皮連著肉、肉拖著碎骨頭,鮮血橫流。
林也的影子慢慢靠近,姜頌被他身影蓋住。
不止鼻尖和肺里,就連血液里都是他身上那股純淨的草木香,前調微澀,中調熾烈的木質甜香,後調是餘燼燃燒過後的焦苦。
林也蹲在她面前,臉色比夜色更沉鬱。
姜頌已經做好準備,以為他會說出同樣傷人的話。
最後只聽見他說:「你挺狠的。」
不遠處傳來人聲,應該是今晚的錄製結束,選手回住處了。
要是被人看到他們,選手和導師,背著所有人在黑燈瞎火的營地,姜頌不敢想會給彼此招來多大的麻煩。
她遽然抬眼,唇瓣翕張,還未出聲,便看見林也忽然傾身,抬手捻起帳篷的拉鏈拉扣。
人聲越來越近,依稀能分辨出嗨薄的聲音。
姜頌因為害怕而瞳孔微縮,林也蹲在她面前一動不動,一雙晦暗難分的眼眸就那麼看著她。
看出她此刻在怕什麼。
就這麼恐懼被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時間難捱。
伴隨著嗨薄越來越近的笑聲,姜頌和林也之間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兩人目光相接,影子在完全黑暗的地方交疊在一起。
原本是姜頌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