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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点儿傻的小学徒（第1页）

付老太怒视付悦，被村长一记白眼制服，转头哼了一声。付大柱羞愧低头，看着鞋尖儿不出声。姚杏花眼泪汪汪看着付悦，只恨自己惧怕婆母不敢出头保护不了女儿。付悦开心极了，可算有人能比付老太地位高！

老大夫小学徒听了这么多“家丑”，又见着付悦虽然不是很强健但是精神头儿尚可的样子，已然开始后悔留在这没走了。但是，比起老大夫的不好意思，小学徒有些隐隐的欣喜，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人儿，他站着的角度和高度刚好能把付悦的表情尽收眼底，小丫头对付老太吃瘪喜闻乐见，但是却张口为她求情，甜得发腻的声音让小学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平日里见到的女孩子，要么是被家里拘束着早早学起规矩少了几分生气的小姐，要么是生气过了头活蹦乱跳的村丫，眼前这个小丫头又有着小姐们的柔弱和镇静，又有着村丫的活泼和天真，还有一点儿“坏”，如此多面，对只比付悦大两岁的小学徒来说，吸引力不可谓之不足，他的猎奇心理冒出了个头儿，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付悦转。

一个人的目光过于炽烈，就会引起被注视人的注意。付悦见着背着药箱的小学徒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一脸故作高深在那思考的傻样儿，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小时候老家村里那些弹溜溜打画片大鼻涕留下来用袖子擦的小子们，再看小学徒就忍不住把恶心的神色露了出来……

“好了，你们也不用多想了，税收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你们这会儿先把老大夫送回镇上，回来再想交税的事儿，我也先家去了，咱们离秋收还远着，也不用太过担心，没准儿到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村长见着马上要见黑的天色，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冲着老大夫行了个礼，准备引着这尴尬的师徒俩出去。

“对对对，确实该走了，天不早了，你们这后山药材不少，我们过些日子来采药，免不得到你们这讨碗水喝。”老大夫得到了告辞的台阶，拽着小学徒就跟着村长的步伐往外走。

“那我先送老大夫回去，娘，杏花，悦儿，你们先烧饭吧，做好了就吃，不用等我。”付大柱是个听吩咐的人，抢过小学徒背了好久的药箱子，揉了揉付悦的头，走出了院门。

家里就剩老中少三个女人家，付老太见人一走立马起了派头，付悦眼瞅着付老太嘴要张手要抬，扯嗓子就喊“伯爷爷，先别走！”

“曹氏，你给我老实点儿！”村长已经很远但是依旧响亮的声音传进小院儿。

“呸！你个死丫头片子，赶快给我想办法挣钱，这突然要加税，一年时间作废，三个月内挣不到钱我就卖了你补贴家用，卖孩子补贴家用的事儿多了去了，村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付老太被付悦气得牙根痒痒，放下狠话转身回了东屋，“姚氏，去烧炕做饭，这炕冰凉冰凉的，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一点儿活！”

姚杏花和付悦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姚杏花惶恐，怕婆母卖女儿，付悦无语，想一脚踹飞付老太。

“还杵在那干啥！”付老太支开东屋的窗户盯着这母女俩，姚杏花反应过来拉着付悦进了灶房，不一会儿，老付家的烟囱里就冒了烟。

“娘，你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付悦第一百零八次叹气，看着眼睛红红的姚杏花，说出了一句苍白的安慰。

“娘没哭，娘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咱家其实不是揭不开锅的人家，你爹和你二叔会木工活儿，能挣些银钱，要不然也不会送你大哥去学堂。可是你奶，心咋就这么狠，逼你姐还没完，这会儿又逼你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挣钱！”姚杏花越说眼泪越多。

付悦在姚杏花的哭声里一点点梳理这家的人物关系，“付老太重男轻女板上钉钉，这爹娘看着倒不像是厚此薄彼的人，娘生了一个儿子俩女儿，付老太此人必定心生不满，寡母亲儿，怪不得如此对待母女三人。”

“娘，你害怕铁扫帚吗？”

“害怕。你不是金扫帚吗？”

“我骗她的，我怕她扔了我。”

“…呜呜呜呜…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呜…”

“娘，你害怕了吗？”

“不怕，娘不怕，如果你奶真的要扔了你，娘就和你一起走！咱们去找你姥娘！你姐去你姥娘那村跟老绣娘学手艺，就住在你姥娘家的。”

“那我姥娘害怕铁扫帚吗？”

“…呜呜呜呜…咋办啊呜呜呜呜…”

“娘，咱们一起挣钱，有了钱她就不会扔了我，咱们自己偷偷攒钱，这样哪怕有一天她要扔我，咱有钱咱腰板儿也硬，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我只会给人洗衣服挣钱，你爹挣得钱你奶看得紧，咋整啊呜呜呜呜呜…”

“我嘞个亲娘嘞！你也太能哭嘞我勒个亲娘！”付悦咬牙低语！

姚杏花抽了抽鼻子，歪着头看着架火的付悦：“你嘀咕啥呢悦儿？”

“没啥，娘，你相信我，金扫帚是假的，托梦是真的，我爷梦里教了我不少，这两天我一直昏睡不醒就是他拉着我一直学！”

“悦儿，你是不是，烧傻了？”姚杏花越发惊恐，伸手探了探付悦的额头，平日里小女儿除了问这问那就是张个大嘴嚎，这话着实不像她能说出来的。

付悦躲开了姚杏花的手，一脸认真：“娘，没发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像是过了好多好多年，你相信我吗？”

“相信吧，相信！”姚杏花眼神闪烁，决定先糊弄过去，过后再请老大夫来看看。至于挣钱，就只能假说回娘家偷偷出去接点儿浆洗的零活儿，到时候拿给婆母，就说是悦儿卖草药挣得。

付悦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不会藏事儿的娘，终止了母女夜聊，事实胜于雄辩，等挣到了钱说话的可信度就上来了，反正这是个宠孩子的娘，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必定不会被随便应付。

饭菜做好了，东屋传来了付老太下地穿鞋的声音，姚杏花站在灶房门口往院门瞅：“你爹咋还不回来？天都黑透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