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深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颇有些疲倦的靠在车窗上,神色晦暗不明,眼眸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忧虑。
酥衣自己也是满腹愁容,她总觉得,自己与谢郎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或许,他一直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如今的情况,逃命在即,她不想再徒增谢延的苦恼,便选择将愁丝深埋,一切,等到了北疆,再问个明白吧。
她轻轻握住男人的手,与他对视,欲安慰,可忐忑不安的眸光却出卖了她:“谢郎……我们定会平安到北疆的。”
面对女郎温柔似水的杏眸,谢延只觉得一月来的疲惫尽数消散,一切都值得,只要能和酥衣在一起,他宁愿放弃一切。
其实,他的确也放弃了一切。
这次出逃,代表他自愿放弃谢氏少主的位置,就算彻底沦为父亲的弃子,他也永远不会后悔。
风吹车帘,女郎眼神看向外头繁华的街景,更显落寞。谢延心头一动,这时光景,明明暗潮汹涌,幸福是否是虚无的也未可知,可他仍不想虚度。
他牵着酥衣,坐在街边,要了两碗云吞。
女郎杏眸中,终于露出一道自内心的笑意。
可一直在保护他们的两名暗卫不见了,悄无声息,谢延几乎是立刻就觉到了。
他清冷的眸子看向四周,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他眼尾眉梢渐渐冷下来,终究是低估了那人的能力和策谋。
那人从来都是片刻喘息都不肯给自己留下的,看来,是一早就在汉江等着堵人了。
自他们到这儿,就已经落入他严密的监视了,那两个暗卫,想必是已经没了。
不!或者,从一开始,辅就已经掌控了他们的行踪,碗中的云吞瞬间失去味道,他瞧了眼身边不谙世事的女郎,心中暗下决心。
既如此,他必然与辅,鱼死网破。
酥衣觉了谢延的不对劲,不明所以正欲开口,可一转头,脸色也骤然惨白起来。
她猜到了。
“小酥,快吃吧,不知咱们下次再来这里,是何年月了。”
男人的嗓音温柔,轻声细语,伸手轻柔地替她将散落的乌别至耳后。
饭后,他拉着酥衣若无其事的在长街之上,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路朝这座小城的城门而去。
若说逃往城外还有一线生机,那么留在城内,于他们如今的处境,必然是死路一条。
和暗卫使了个眼色,他出其不意的翻身上马,紧紧将酥衣护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小酥,坐稳了。”
猛的扬起鞭子,直冲城门而去。
酥衣只听到守城的士兵扯着喉咙嘶吼:“关城门!快关城门!”
可谢延已经顺着半开的城门策马而过,酥衣坐在马上,眼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丝毫不敢回头,既庆幸他们成功出了城门,又后怕后头虎视眈眈的追兵。
可是,一条宽阔的江流横在了他们面前,是汉江,波涛汹涌,叫人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