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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新学年（第1页）

越越开学就升入五年级。在上海，小学读五年，然后升入初中，从预初读到初三，共四年。所以说小学五年级就是毕业班，面临小升初的挑战。

陈笛原想自己和6绍晖的遗传基因不会差，越越天资聪明，小学这几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小升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平常和单位同事聊天时，陈笛也不知不觉地受到了影响。同事们给陈笛科普，小升初的学校分公办和民办两大类，民办大多质量更好些，而公办初中也有几家顶级的学校。这些学校需要考试进门，但获得考试资格还要有敲门砖。敲门砖是什么呢？考级证书，获奖证书、荣誉证书。越越每个学期都在学校拿荣誉证书，诸如优秀少年等，好苗苗等，她考了钢琴和舞蹈的证书，还有英语的星级，现场作文、英语和数学竞赛都拿过一些奖。

但是并不够。同事们说，越越获得的语文和英语奖项还可以，是数学奖项不够层级，没有四大杯赛的奖项。四大杯赛，陈笛第一次听说，自然被同事鄙视了。怎么办呢？同事说，去上机构的课吧！同事说的是机构是学而思。陈笛自是没有听说过。她网上搜到了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距离最近的学点在区。于是开学的第一个周日下午，陈笛带着越越找了过去。这才知道，五年级暑秋的数学课程新知识在四年级暑假都集中学了一遍，秋季开学是巩固课程。所以越越要想报名，得先考试，考到哪个等级上哪个班。

于是在那个依然炎热的九月初的周日下午，在学而思学点前台的一张小桌子上，越越对着面前的一张入学测试数学试卷，时而神情自若，时而冥思苦想。陈笛站在她几米之外，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她想起来升初二转学去湖城的自己，也是在九月初的某一刻，面对着用来插班的试卷，奋笔疾书，绞尽脑汁。一转眼二十七年了！那时候爸爸就是为了她的前程，想办法让她去尝试考进好的学校，想现在自己也应该如此吧！绍晖不在了，她一个人承担养育孩子的重担，怎么也不能马虎，对不起越越的未来。

卷子上一共十道题，越越做对了八道，荣幸地进入尖子班。母女两人都很激动，把上课的时间定在每周日下午。这就把陈笛的周末排的满满当当。周六早上陈笛一个人去学车，中午回家，下午带越越学钢琴。周日上午越越有舞蹈课，下午就是学而思的数学班。所以周日一天就是上午出门，中午学完琴就提前转场到学而思学点，在二号线娄山关路附近的商场吃个午饭，就去上课，三个小时下了课，傍晚才回家。出门时要带着越越跳舞的衣服鞋子和学而思的课本。

好在学而思上课时允许家长在教室里旁听。第一次上课，陈笛自己都快坐不住了，她也担心越越不习惯，或跟不上，要退课回家。不过越越表现却很乖巧，虽然那些知识她暑假里没有学过，也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老师一提，就抢着说话，她还需要自己思考、反应一下才能有思路。但越越却愿意跟着老师思路去学习和思考，她也容易被老师吸引，听课很专注。三个小时下来，陈笛问越越怎么样，越越居然说挺好的，愿意继续学。回家路上也碰到了刚才那位老师。陈笛忍不住问老师越越程度能不能跟得上。老师笑笑说，虽然没有在学而思学过，但看得出基础不错，坚持学，没有问题。

“不过就是你太辛苦了。”贺扬在电话里说。同样的话也和越越说过，问越越喜不喜欢，能不能坚持。

“那怎么办呢？小升初很关键，越越条件不错，我也不希望她去对口的公办初中。考好的学校就要这些，不学不行。”陈笛无奈地说。

“我知道。只要孩子肯学，那就学。”贺扬说：“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么辛苦，而我却帮不了你们，真是惭愧。”他顿了顿又说：“我要是在上海，帮你们做做饭，多好。还有孩子学费我出吧？”

陈笛说：“那也不用。当时绍晖的抚恤金我也没有动，现在可以用来交这项学费。”

“可是，绍晖是爸爸，我也是舅舅，是叔叔，我也该为孩子付出，不能陪她上课，经济上支撑一下也不为过吧。”

陈笛只说以后再说，目前还不用。不过第二个周末贺扬真的人来了上海。这个周末正是中秋节假期。今年中秋节前，陈笛对公婆说自己要学车，越越要上三门课，无瑕休息，也没有空多陪他们，所以就只能分头过节了。陈笛给公婆寄去龙华寺的月饼，公婆也给陈笛寄来一大包绍兴的梅干菜、笋干、酥饼等特产。

贺扬是周五深夜到的上海。周六一早开车送陈笛去上课，然后回家陪着越越，并买菜做饭。下午三人一起去了越越的琴房上课。晚上他们一起去了城隍庙。看夜景，吃南翔馒头。周日早上三人一起出门，陪越越上钢琴课，再去长宁上学而思。这两天都是贺扬开车出门，他们省去了乘地铁的辛苦，而且周日下午，陈笛和贺扬一起并肩坐在教室的后排，旁听越越的数学课程。两个人面前放着一本教程的家长册，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课。有时候他们也相视而笑，谁都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七十多岁的大人，有一天会并肩坐在小学生的课堂里学知识长技能。

“真的太辛苦了！”下课后走出学而思教室，贺扬在走廊里握住陈迪的手，又去摸越越的头，说：“五年级的知识好难呀！越越你怎么都能听得懂。三个小时坐着好累，你们怎么能坚持得住。”

可怎么办呢？不辛苦，不努力，哪能开花结果。陈笛朴素地想。无论什么年代，竞争都是存在的，决胜唯有靠硬实力。从前自己是这样的，绍晖也是这样的。高中不努力，就上不了好大学，大学不努力也考不上研究生。研究生阶段不努力，怎么完成实验和论文？她清晰地记得他们在上海寒冷的冬天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过试管，在炎热的夏季挥汗如雨地做实验的时刻。所以，他们的孩子，应该也是优秀的，从小懂得努力的好孩子。当然，越越努力的时间比他们那时候前移了好几年，从小学就开始。时代不同了吧，现在的孩子不都差不多么？

对于这一点贺扬好像没有太多言权。自己儿子小的时候，他工作忙，经常常驻外地盯项目，前妻一直抱怨，她也没有耐心带儿子去上辅导班，平时也疏于管孩子学习，以至于儿子一直成绩平平，小升初就去了对口的公办学校。进去之后又觉得万般失望，就学着身边的朋友，送孩子去美国读书。那么小的孩子自然不放心，所以前妻辞了职，给儿子陪读去了。贺扬同样没有太多言权，只好把自己这些年赚来的钱任由前妻支配，支付给代办的机构，支付学费，支付母子的生活费。他知道自己在家时间少，陪妻子少，管儿子少，他亏欠他们，他无话可说。现在，他虽然心疼越越和陈笛，但他好像同样不能说太多，做太多。越越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能左右越越前程，陈笛还不是他的妻子，他也同样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这这件事不像学车那么简单。它影响深远，而且相对敏感。陈笛甚至都不肯接受他来出学费。贺扬心里第一次有了隐隐的无力感。就像每次见面后的别离，他无法控制他们的两地分离。

周一是中秋节。贺扬坚持开车带陈笛和越越出去玩，好好放松一下，换换脑子。陈笛就选了青浦的朱家角古镇。虽然说朱家角没有周庄和西塘有名，但陈笛的小心思却是朱家角是上海辖区内的，周庄在江苏，西塘在浙江，都不在上海的地盘。虽然三个古镇风格有些接近，都是小桥流水的江南风韵，但陈笛更喜欢朱家角一些，它不像西塘已被酒吧歌厅之类的调调过度浸染，更多些江南小镇的自然味道。课植园、大清邮局、江南第一茶楼、童天和药号、王昶纪念馆、城隍庙、放生桥、惠民桥、涌泉桥、摇撸船、朱阿婆肉粽，都是朱家角的的特色…

三人尽情享受朱家角古镇水乡之美。虽然中秋节假期古镇人满为患，各座桥上都是人，坐船排了长队，吃饭要等位子，但依然没有影响他们游玩，放松的浓厚兴致。这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用多想，未来，升学，培训班，考试，离别，两地，这些困扰都被抛却脑后。这是快乐无忧，温馨和谐的一天。

这次中秋节，贺扬克服了一切困难，来上海，住了三天，周一上午才离开。这三天他依然住在陈笛家的小卧室，晚上越越睡熟了，陈笛过来和他一起睡，但是在越越醒来之前，陈笛又回到自己的卧室。虽然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在越越面前隐瞒他们的关系，但男女朋友共眠这种事，她觉得小孩子还是不要过早知道为好。贺扬还是买了周一近中午的航班返程。早上三个人一起出门，先送越越去上学，再和陈笛一起乘地铁到静安寺，送了陈笛上班，他才去航站楼坐大巴去虹桥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