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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微醺月下（第1页）

“咯咯咯，咯咯咯！你瞎说！你瞎说！我的眉毛是柳叶眉，不是下玄月！”

“月亮被擦掉了，擦掉了！”

“咯咯咯！蜜月！新月！”

陈笛一直在笑着，银铃般的笑声一串接着一串。贺扬也笑着，哈哈哈哈哈！

他扶着她，两人飘飘忽忽，左右摆动，渐渐地离开地面，向云间飞去……大块大块地的云朵承载着他们，朝月亮的方向漂浮。月亮就在西边，他们一定找得到。

“月亮，月亮，新月！新月在这里。”陈笛指着月亮，兴奋地叫喊。她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像个仙子，一会又隐进月亮里面，贺扬看不见她，就急了。

“笛子！笛小仙，笛小仙……”贺扬大声地呼唤。

“嗯？嗯？”陈笛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贺扬唤她，却依然困得睁不开眼，慵懒地问了一声：“怎么了？要起床么？”

贺扬也被自己的声音吵醒了，听见陈笛问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在夜里散步，又去追月亮，然后陈笛就和月亮融为一体，他找不到了。或许他还是因为紧张醒的。陈笛不见了。现在他转头看看仍被睡意捆绑的陈笛，没有说话，他也放心了，陈笛就在他身旁，不用担心，不要害怕，他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个人悄悄地回味起来。

昨晚接了陈笛回家，第一次激情燃烧之后，两人又起身坐在客厅里开了一瓶红酒喝。贺扬说上一次陈笛来BJ，他们有了第一次身心相合，初夜那天到今天也正好是四周，二十八天，应该算作是蜜月期里，所以他一定要和陈笛对酌，庆祝他们蜜月期第三次相见团聚。两人端着酒杯，欢天喜地聊天，感谢单位领导准假考试，感谢驾校教练没有排课，感谢航空公司还有机票，感谢周五傍晚高还没有那么拥堵，感谢购物中心内衣部售货员不嫌弃贺扬，指导他给陈笛买了尺码合适的内衣裤……

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欣喜，陈笛都没有等贺扬劝酒，自己竟不知不觉喝了三个小半杯。陈笛本来酒量不行，喝红酒的玻璃杯又偏大，结果陈笛开始浑身热，嫌家里太热，吵着要出门去吹风纳凉。贺扬就带她下楼，在小区里散步。这是陈笛第三次来贺扬的家，但之前都是行色匆匆，停车场到单元楼门两点一线，从来没有观察过小区的全貌。贺扬趁此机会，带着陈笛浏览整个小区。花园、小水塘、健身广场、儿童游乐场、中央广场、健身会所，最后又回到花园，沿着花园内的甬道随意漫步。

BJ的日夜温差比上海大一些，此刻又值深夜，自是凉爽宜人，在寂静的小区里散步，谈天说地又是一种别样风味。贺扬又想起他们两周前的夜晚，在上海新天地看了电影出来，在梧桐树掩映的马路上牵手散步的情形，现在他们又在自家的小区里散步赏月，这是何等幸福之事。他又想起来他们讨论过的“踏实”一词，忍不住说：“好踏实！宝贝，是不是？”

“嗯嗯！踏实！踏实极了。”陈笛点头应和，身体却微微摇晃，站立不稳。

“怎么了？宝贝？”贺扬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哎呀！贺大妖！你干嘛带着我转圈圈，我头都转晕了。”陈笛娇嗔着说。

贺扬听她称呼自己贺大妖，就知道事态有点儿异常，紧紧扶住走路摇摇晃晃的陈笛，一步不敢松开。他笑着说：“我们小区那么大一圈，绕着走一圈也不会晕，是你上头了吧？”

“我不知道上不上头，花园是圆的就会晕，我不要圆的。”陈笛严肃认真地说。

贺扬忍俊不禁，逗她说：“不要圆的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呢？我要好的，舒服的，踏实的……”她举目四望，探宝一样探究周边的一切，又像现了新大6：“我要风，风吹着凉快，它不转圈，我不晕，我凉快，我也舒服。”

贺扬扶着她慢慢地走，哄小孩般地说：“选风不错，我们要风。”

陈笛伸手指着西边的月亮说：“光有风也不行，我还要月亮，你看，月亮弯弯的，是下玄月，弯弯的，淡淡的，它不圆，看着它我也不晕。”

贺扬吻了陈笛的脸蛋说：“好！咱们要月亮，哥哥给你月亮。”他也顺着陈笛的手指去看月亮，又说：“宝贝，我觉得月亮像你的眉毛，弯弯的。”

陈笛愣住了，她再去仔细看月亮，又连忙否认：“不对，不对，他们都说我的眉毛是柳叶眉，今天的月亮是下玄月，虽然和我的眉毛是一个弯曲的方向，但是形状不一样呀！哥哥，你弄错了！你仔细看看嘛！”她把自己的脸凑到贺扬面前。

贺扬忍住笑，看看月亮，又看看陈笛，说：“是么，可我怎么看不出很大区别？”

“哎呀！你看呀！你看呀！”陈笛越较真起来，指着自己的眉毛说：“柳叶眉，两头没有那么尖，那么细，但像一片柳树的叶子，在平躺着睡觉。但是……”她又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下玄月，没有平卧，是站着的，不，四十五度角斜斜地挂着的，两头又细又尖对不对？”

贺扬看着一脸严肃，快言快语的陈笛，偷偷笑了，温柔地肯定她：“对，你说得对！形状不太一样，存在的姿态也不一样。”

“就是嘛！”陈笛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着，说：“你看，假如我的眉毛这样抬高角度，再把两头削尖是个什么样子？”陈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索着把自己的眉毛尾部向上推，说：“这样好看么？能好看么？你喜欢么？”

贺扬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笑，可他说的却是：“好看，太好看了！要不你明天就把眉毛弄成这样。”

陈笛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真的么？我看看，会好看么？”她一把抓过贺扬，踮起脚尖，伸手在他额上比划，推动他的皮肤，又左右搬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又抬头看向月亮，像是在比对眉毛和月亮的形状。

“哎呀！怎么月亮不见了？看不见了！”陈笛忽然惊叫起来。

贺扬也连忙抬头看天。果然，西边那个方位，刚才明明有一轮细细弯弯的月亮斜斜地挂着，在墨蓝的天空中衬出一抹小小的橙黄，而此刻那边的天空已经浑然一片，墨色也更加浓厚了。

“月亮不见了！是被小区挡住了吧？”陈笛急切地说，“我们赶紧去找，在那边，在那边，我们快去跟着它……”陈笛拽着贺扬的胳膊朝西边走，脚步却开始趔趄，不知是步子太快还是酒力驱使。

贺扬想起来去年在欢乐谷，她拉着越越去坐旋转木马，也是这样活泼灵动的样子，那天她穿着蓝色海魂衫和牛仔裤，头上戴着打了蝴蝶结的带，像个从林间走来的仙子。此刻，她穿着自己给她新买的紫色连衣裙。这条裙子贺扬在商场一眼就看中了。浅紫色的雪纺裙，细细的腰身，喇叭形的裙摆，下摆在膝上三寸，圆形的领口和袖口镶着银色珠片的滚边，领口的滚边下方正中缀着细细的蝴蝶结。这条裙子在陈笛身上尺寸刚刚好，气质也刚刚好，衬托出她的雅致和灵动。依然一身的仙气！贺扬心想，不过这仙气的背后，还多了一些味道。是喝了红酒以后的微醺之美么？语快了，声调高了，动作幅度大了，有点痴，有点憨，有点傻，甚至言谈举止又是小妖的味道，还带着更多的孩子气，贺扬难以细细分别，只觉得她更美丽，更迷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笛，却情不自禁地为这样的陈笛深深迷醉。

“宝贝！宝贝！你可真美，真可爱！”贺扬温柔地搂过陈笛，印上了热吻。吻够了，又拦腰抱起陈笛，走了十几米，在小花园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继续让陈笛坐在他的腿上。

“宝贝，歇一会，我们坐一会儿，等月亮出来，好么？”

陈笛竟乖乖地让贺扬抱着，她侧身坐在贺扬腿上，手环住贺扬的脖子，两条腿也搭在他的腿上，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她变安静了，不再追逐月亮，也忘了讨论眉毛的形状。

深夜凉风习习，小花园幽静无人，夏虫轻鸣，月影婆娑。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才回去。贺扬竟把这个场景带入了自己的梦里，又在梦里因找不到陈笛而吓醒，也把陈笛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