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跟着老皇帝打天下的功臣,说起来还是一伙的,和那些死读书的就不一样,他们大部分是粗人,家里人也不是多高雅,犯点错怎么了?
要不是老皇帝扣扣索索的,俸禄就那么点,我们至于出去放印子钱吗?
这借钱不还,我们追账有错吗?
没错呀,人家还不上,卖儿卖女不是正常的吗?
至于强抢民女,那谁家不娶小老婆啊,他们跟着老皇帝打天下不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但老皇帝都不让官员嫖,小老婆也有限制人数,那私底下搞搞怎么了?
大家都是男人嘛。
草菅人命更是没有的事,人家上门来闹事,他们请人来处理怎么了?
不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反贼吗?
要是知道,他们早就拿下了!
还用得着燕叙你一个毛头小子捡功劳!
“哼,竖子!”中山候甩袖骂了一句。
却也只敢小声骂,这里毕竟是御书房。
“走狗。”
“不忠不孝的奸佞!”
几乎每个路过燕叙的大臣,都骂了一句,燕叙垂眸不语,只当听不见,却按紧了手中的案宗。
燕家日后,可能只能做孤臣了。
“陛下,臣等冤枉——”
还是中山候打头,群臣在御书房前跪了下来,开始哭起来。
“臣等真的不知道那是反贼,若是知道,臣第一个杀了那孙子。”
“是啊,陛下,臣跟着陛下三十多年了,绝无二心啊~”
“陛下,臣有罪,没教导好家中子侄,给陛下丢人了,还请陛下念在臣多年的苦劳,饶臣全家一命吧……”
吱呀~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原本已经熄火的老皇帝又怒气冲冲地出来,疾步走到众臣面前,照着中山候心窝就是一脚。
太子都没来得及拉住,便见中山候当场脸色就白了,可怜中山候六十九了,须皆白的人了,又连忙爬起来跪好,“陛下,臣有罪。”
“你当然有罪,你那个贼婆娘,当年就不是个好东西,行军队伍里看见啥好的她不抢?”
“但是,老汤啊,咱不能忘本吧?”
老皇帝痛心疾,“咱都是农民出身,怎么到头达了就要回过头去欺压农民呢?”
中山候脸色更白了,这可比踹他一记窝心脚更难受,他常年在外打仗,家里的事都是自己那婆娘管,他怎么知道这死婆娘胆子这么大啊?
当初,当初他们打天下的那帮人谁不是草根,最恨的就是欺压良民的官宦权贵,现在自己却成了当初自己最恨的人,他羞愧啊……
“尤其找的人还是前朝余孽!”
“那是金乌人!”
“欺压汉人快百年的汉人!”
“咱爹娘,咱兄弟姐妹,谁没被金乌人祸害过?你们还为虎作伥!”
老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讲出这几句话的,一眼望过去,底下跪着的,大部分是他的肱骨啊。
一阵寒意从心底袭来,这帮人这么快忘了本,教出来的子孙能有几个好东西,那他百年后,昭儿还能有人用吗?
“陛下……臣知道错了,臣管家不力,但是家中的子孙,没有全糊涂啊,陛下就算要罚,也要给臣留点根儿吧?”
“是啊,陛下,臣等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