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就是书楼了,青梧听人说过,这里侍候的人很少,大概是月落院里最隐蔽安静的地方了。
“灵窍,你怎么了?”她本想转身离开,却看见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有些痛苦的坐在廊下。
灵窍自然认得她,忙应声道:“青梧姐姐,我脚崴了。”
青梧忙蹲下身看看她的脚踝,的确肿起一块大包,还有些青紫。
“我扶你去休息吧,你这得上点药。”青梧站起来,想要把她也拉起来。
灵窍却忙摇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摸回去。就是烦请姐姐帮我叫个小厮送这酒水,王爷好像有客人来了。”
青梧眨眨眼,还是先把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扶到一边对她说:“没事,我来送吧。”
灵窍感激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木雕的小花儿,“姐姐,送给你,当是中秋礼物。”
青梧看了看这小花儿,虽然用的木料一般,却雕刻的很精致,一看就很用心。
她将小花儿仔细地放入袖中,又扶着灵窍走到了墨水亭,才转身端着托盘,悄声走进了书楼。
然而刚走上楼梯几步,就听见二楼似是有人在说话。
青梧下意识想要回身避开,却听见屋内有一人开口:“七弟,前几日母后还同我谈起,你该娶妻了。”
“不急。”业景玄的声音也从窗中传出。
鬼使神差般,青梧没有离开,而是稍稍凑近了些听着。
“哦?是不急,还是有了心上人,不好对人说?”那男子又开口,语气像是调侃,又像是试探。
屋内沉默,只听见茶盖刮着碗口,刮去茶叶浮沫的声音。
“三哥何出此言?”顿了顿,业景玄问道。
三哥?那应当就是三王爷业蔚山了。
青梧正想着,只听得业蔚山又说。
“我倒是听得,你近来好像宠幸上一位姑娘,叫,青什么的?只是她貌似出身低了些,是府中下人吧?”业蔚山停下,应该是在观察业景玄的神情。
他接着说道:“是否因此,你才不好意思告诉母后。”
虽然语气轻松,青梧却可以听出,他明显带着恶意。
他们,竟是在说她。
青梧知道,偷听不好
于是她牢牢端着手中托盘,整个人谨慎地贴近着窗户。
她实在好奇业景玄会如何回答。
“三哥厉害,眼线都跑我院里来了。”业景玄幽幽道。
业蔚山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径自说:“你若不好开口,哥哥我帮你说。母后仁善,把她勉强抬成个妾,还是可以的。”
屋外的青梧觉得有些紧张,她皱着眉,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必,没甚好说的,一个玩意儿罢了。”业景玄一句轻描淡写,击碎了青梧所有的幻想和自尊。
玩意儿罢了。
是啊,她出身贫贱,又是被培养做女谍的。
若不是得业景玄垂青,现在也应当在莳花楼中卖笑套取情报吧。
屋内,业蔚山听得此话大笑,拍着桌子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一个玩意儿而已。我就说嘛,弟弟你还不至于”
青梧无从得知此时业景玄的神情,向来,也是很轻蔑吧。
业蔚山笑了一阵儿后,忽然停了下来,“那么,这姑娘应是生的容色极好?或是很知情知趣吧?既然不重要,就送给哥哥我,如何。”
业蔚山的话,让青梧如坠冰窟。
业景玄沉默了。
就是这片刻的沉默,让她紧咬着牙关,满目期待地看着明黄的窗户纸,好像她能透过窗户纸,看见业景玄一般。
“等我腻了,自会送到你府上。”
屋内,业景玄闷闷地开口。
屋外,青梧差点没有端住木盘。
还好,她理智尚存。若是被发现偷听,不知会死的多惨。
“好,好!那我就等着,不会亏待了小美人儿的。”业蔚山笑了,那笑声听得青梧直犯恶心。
她尽量平稳地悄声走着,慢慢退出了书楼。
“记住,你是我的。”
业景玄的话言犹在耳。
肩上的“玄”字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