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巷子口。
戴墨镜的男人坐在车里,看着云芳搀扶着洛伦佐一步步狼狈地从巷子深处走出。“去,”他侧头示意手下。
云芳和洛伦佐被人带到了镇子上的小诊所。
医生被连夜叫起来,睡眼惺忪地走进诊所,简单看了看情况,哼的一笑。他拿起手术工具,手法娴熟地处理着伤口,仿佛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小诊所的条件并不好,只有一间破旧简陋的手术间。墙壁上斑驳的涂料剥落,房顶的一角的砖块都露了出来。房间中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手术床,磨损的床垫边甚至隐约可见内部的弹簧,床腿的旋转轮也锈迹斑斑。老旧的手术灯昏暗,勉强能够照亮手术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但似乎并不能完全掩盖住房间内的潮湿和霉味。地面上还有一片片清洗不净的黑棕色血迹。
洛伦佐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但神志清醒,他的呼吸急促而浅显,眼睛因疼痛而紧闭,他的双手扣抓住手术床两边的架子,微微颤抖。他似乎能听到医生说了什么,但话语在他耳中逐渐变得嗡嗡不清,随着麻醉剂的注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子弹斜卡在肌肉和骨头的缝隙处,医生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子弹,并仔细地缝合了伤口。
处理完伤口,医生为开了些止痛药和抗生素,简单跟云芳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万幸的是,枪手显然很专业,即使在黑暗中开枪,也没有伤及洛伦佐的要害。但是,他们的手机被收走了。
现在,洛伦佐注射了麻药,昏睡在床上还没有醒来。他们没有任何通讯方式,旁边也没有一个人,也不知道这是哪。云芳只能紧紧抓着洛伦佐的手,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第二天,早晨。
洛伦佐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世界似乎还在旋转。他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感觉有人在握着他的手,略微转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云芳。
云芳疲惫忧虑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醒啦,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很幸运,子弹卡在了肌肉和骨头的缝隙上,不会有更坏的影响。麻醉过后可能会有些不适,但会慢慢恢复的,”她抬手摸了摸洛伦佐的额头,手术后的炎症让他有些虚弱和发烧。“我去给你倒点水。”
正说着,门被推开,医生带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警察神色严肃,盯着躺在床上的洛伦佐。
医生开口道:“因为昨晚发生了火情和枪击,警局要立刻进行调查。这两位警官来了解一些情况。”
“昨天晚上有人闯入了我们的公寓……嗯,是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是他放的火,并且袭击了我。”洛伦佐眯了眯眼,麻醉后的感觉让他有些晕眩。
“这位女士呢,你当时在哪?你们的证件还在吗?我们需要登记。”
“我在二楼,当时没有下到客厅。我的护照还在,但是其他的证明没有拿出来。”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你和这位先生的身份很可疑,需要到警局接受调查。至于这位先生,我们先会派人看着他。”
“不,不行。”洛伦佐勉强撑起身,云芳赶忙上前扶住他。“这不符合法律程序,你们不能带走她。”
“哼!”其中一个警察突然上前,猛推了云芳一把,狠狠地将洛伦佐掼摔在地上,用脚踩着他受伤的大腿,盯着云芳看,“走吧,小姐。”
警察强行带走了云芳,留下洛伦佐在侧躺在地上挣扎,血很快就从绷带中渗了出来。
医生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等洛伦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才开口:“这个伤口并不影响你的活动,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对着守在门口的警察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儿,他死不了,”然后离开了。
警局。
云芳被警察粗暴地推搡着,穿过阴暗狭窄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铁门前。门后,是一间审讯室,昏黄的灯光下,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显得格外冰冷。
“进去!”
云芳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有些被吓到了。一个踉跄,被人猛地推进了审讯室,腹部狠狠地撞上了尖锐的桌角。
她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撑在桌子上,缓缓地坐下。抬起头,目光穿过眼前的凌乱发丝,看到对面站着一名警官,正用审视猎物的眼神盯着她。
另一位警察,环着胸,靠在门口,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他是拉西奥的警察局长,是这片有名的铁腕人物,也祸害了不少好姑娘,当然,他也是拉西奥家族的血亲,是酒庄庄主的族弟。
“我在酒庄见过你,小姐。毕竟小镇上的美丽面孔还是令人难忘。”他松开手,理了理袖子上看不见的灰,绕到云芳的椅子后,俯身将云芳环在桌子间,在她耳边说道,“你跟罗曼好上了?”
云芳使劲挣了挣,但两手被他牢牢扣在桌子上,“你知道我们是谁?那还为什么带我来这?”
“well,当然是有人想见你。至于为什么带你到这来……”他低头在云芳颈边深吮,鼻尖在耳边揉蹭,暧昧地说道,“等之后我跟你好好聊聊。”
云芳嫌恶地侧过头,挣扎地更加剧烈,“放开我!”
“ok,ok,小姐。”局长抬起手,直起身,笑着向对面的警察歪头使了个眼神,冷冷地说道,“也别忘了顺便照顾一下躺在医院里的朋友。”那种笑,带着几分嘲讽,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阴冷,让人脊背发凉。
云芳在警局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漫长而焦虑的等待让她的神经紧绷,疲惫不堪。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回顾着发生的一切,从未接触甚至超出认知的黑帮势力,让她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那些隐藏在阴沟里伺机而动的眼睛和被动无助的处境,让她几乎绝望,她担心自己,也担心洛伦佐。
在昏黄的灯光下,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
“您好,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