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摸着,不知怎地,倏然想到封后的那日。
她拖着华丽又冗长的凰袍,凤凰牡丹刺绣上缀了珍珠和宝石,像是摘了天上的星子镶在上头,行止间,闪烁着耀眼的光。头上的珠钗又重又沉,压得她的脖子都快断了。
南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过那漫长的石阶的,只记得他在正阳殿前对她说:“前面的路走起来会很累,朕陪着你。”
那时的她,对于眼前人的话,将信将疑,更多的是疑。
曾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敢谈什么真心?
时过境迁,恍如隔世。
如今,她穿惯了冗长的凤袍,习惯了珠钗的沉甸,也习惯了他在身边。
她伸出手指纤长的手指,摩挲在他眉间,描摹着他的眉眼。
这一刻,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跟他一起白。
停在他眉间的手倏然被捉住,被他放在胸口,轻轻摩挲,眸子却依然阖着。
“再睡会吧。”
他轻轻地揉了揉眉心,仿佛要将困倦从那里驱散。侧过头去,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眉眼。
黛眉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而她的眼睛则像盈盈一痕水,他溺在其中,难以自拔,也不想自拔。
他笑了笑,带着几分温柔缱绻。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颊,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细腻光滑。
“朕不困,今日如何?你看上了哪位世家小姐?朕给鸿贞赐婚。”
南卿笑道:“既是给鸿贞赐婚,自然得他自己喜欢。”
他微微点头:“他可有喜欢的?”
“看来顾姐姐同贞妃姐姐的缘分深的很呐。”
萧昱宁敛了敛眉,神色有点凝重,眸色微沉。
“她们?你的意思是鸿贞看上秦家的女儿?”
南卿看他反应奇怪,凝着他不解道。
“看上秦家的女儿,有何不妥当么?”
他内心是想鸿贞娶吏部侍郎严素的女儿,于朝堂而言,更有利,日后他需要严素这把利剑。
他习惯了做任何事,都要先权衡利弊,天家子弟的个人幸福往往同朝中局势牵扯到一起。
窗外红烬生辉,余霞落在她眼角眉梢,温婉雅韵,温柔的风不知从哪里起,慢慢的漾进他心底。
心下感叹,人生漫长,若身边之人不是心上之人,该是件多么令人衔恨之事。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不妥,既如此,朕择日拟一道圣旨,给他们赐婚吧。”
她缓缓将头靠在他胸口,此刻,岁月静好。
夜幕低垂,暮色渐深,苍穹之上,无星无月,黑暗笼罩了整个皇宫,唯余宫灯点点,摇曳出缕缕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