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放心,我不会倒下的。”他?站起身,两手搭着椅子的靠背,眼底亮起了许久未见的清透光亮,“大?家?都在?慢慢变好,我们可不能吊车尾啊。”
“我先走了。”
宁钰说道。
“晚上见。”
午后的日光清亮,跟着踏出的脚步走出闭合的房间,无声地洒在?安静的走廊中,铺成一条长长的明亮光线。
水流声哗哗作响,下午的盥洗室里空无一人,刚好腾出了一段不被人打扰的独处时间。
宁钰拿着剪刀和刮胡刀,对着那?面年份不小的大?镜子,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他?倾下身,两手撑着台面,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
水珠沿着他?干净的下巴淌入台内的积水,砸出了一圈圈迅速消散的波纹,那?半干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却利落了不少。
他?的眼睫间蓄着水汽,眼下的青晕却不再黑得吓人,虽然还留着几分?疲态,但整个人已经?精神了许多?,也重?新找回了几分?他?先前的模样。
宁钰打量着自己?,轻轻勾了勾嘴角,他?长呼完一口气,便拿着工具直起身,边往回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崭新的终端。
陌生的按钮还有些生疏,他?几番寻找,才终于把终端贴到了自己?耳边。
安静的走廊放大?了所有动静,呼叫的忙音在?耳边才响了没几声,听筒里就立刻传来了接通的脆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急得不行的惊呼。
“——宁钰?!出什么?事了!!”
嘹亮的话?音像是要穿透耳膜,宁钰拧起眉,赶忙把手里的终端拉远。
等到惊呼慢慢消散,对面又担忧地喂了好几声,他?这才重?新拿过终端,缓声回应道:“……我没事,别担心。”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咬字也透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但听得出状态已经?比之前好转了许多?。
穆安竹似乎也发现了他?身上这些微妙的变化,反复确认他?的情况属实,这才暂时安下心:“没事就行,我现在?真是怕了你了,你……”
她那?头的声音纷乱,像是正值忙碌的时刻,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着拉去了其他?地方。
宁钰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闹嚷。
大?概是害怕嘈杂影响到他?,穆安竹捂住了话?筒,快速和周围人交代了几句,只听见环境声正在?渐渐变轻,似乎是离开了先前的场地,她这才松开终端,重?重?地喘过一口气。
“好了,这里安静,”她明朗地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宁钰早早放完工具,闻言难得地笑应了一声:“好多?了。”
“……”
听见他?的语气,穆安竹愣了好半晌,生怕破坏了这难得的好情况,她掩饰着自己?难抑的欣喜,故作无事发生地问?道。
“那?……那?是好事啊!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要不我把杨飞辰喊上,我们带你出去转转?”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宁钰笑着,平静道,“我就是想来问?问?……”
“你那?边还缺不缺人手,能给我派点活吗?”
下一个季节【全文……
时日流转。
各地的基础设施都在以最高转速飞速重建,联手的人类如同一片燎原星火,一下子就将残破的世界修复了?大半。
基建仍在继续,相关的技术人员成为了?各个组织不可或缺的核心焦点。
拟厦卸任后,杨飞辰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衣钵,坐上了?栖息地后勤部的第一把交椅。
虽然年纪还小,但难抵他的手艺实在高超。
那些慕名而来?的学徒见到杨飞辰本人,无一不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可又在看到成品机械的瞬间,立刻五体投地,当?即就朝这个不管是体格还是年龄都快小他们一圈的人,尊称了?一声“师父”。
听着那一声声呼喊,杨飞辰自然爽得不行,也幸亏这一路的经历让他沉淀了?不少,虽然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但手里的工作还是依然在保质保量地按时推进。
“四个区你们自个儿分,一共十六个点位,照我昨天说的筛,记得填表啊。”
杨飞辰背着手,一副严肃认真的深沉模样,他走得悠哉游哉,身后还跟着不少全副武装的大块头。
正说着,那些大块头就立即奋笔疾书?,老?老?实实地把他交代的内容全记在了?小册子上。
“哦对了?,”杨飞辰停下脚,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朝他们咧嘴一笑,“东区的那几?个,你们要是运气?好,这一趟说不定还能看到雕鸮。”
“……雕鸮?”
几?个大块头满脸震惊,犯怵地问道:“是……是我们想的那个雕鸮吗?”
“是啊,怕了?吧?”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杨飞辰自顾自地乐呵起?来?,“不过?也没那么容易碰着,他那儿的窗帘要是拉上了?,你们估计也见不到人。”
大块头们面?面?相觑,虽然害怕,但又确实对这号传闻里的神秘人物感到万分好奇。
“好了?好了?,先说到这儿!”杨飞辰一摆手,清了?清嗓又端出了?自己的师父架子,“对完编号就把表交你们师祖那儿去,有?什么问题电话说,没问题就动起?来?!”
“好的师父!”
挎着工具包的身影四散而走,杨飞辰悄悄眺望着那些背影,成就感满满地抿起?嘴,恰好被不远处的鬣狗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