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斑马线正中间时,他的声音混杂着寒冷的夜风被吹到她的耳边,“……不要伤心。”
因为几乎是被他带着走的,她的视野里只能瞧见他颀长清瘦的背影,已经一两缕从黑色卫衣帽子里漏出来的漂亮银发。
等到达街道另一边后,沈清越耸耸肩,表示自己刚才只是开玩笑,“我没有伤心啊。”
赛德还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是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有些坏心眼地把她先前玩笑的话还给对方,“你们人类也是,别别扭扭的,还说成开玩笑。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说出来啊。”
啊,居然被比自己还要不直率的家伙指责自己过分的别扭,她当即表示自己和他就是半斤八两。
“好了,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差不多啦。”
没有发觉自己一直牵着你的他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还有……”
“还有什么?”
“你如果不开心,我也很难开心。”
原来临时标记还会有这种副作用的吗?从来没有这方面经历的沈清越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拇指摩挲下巴,“原来还会有这种副作用吗?”
“什么副作用?”他问,看见她又回到了原先波澜不惊的状态,心里莫名的有些低落。
“啊,我只是在疑惑标记的作用而已。”
沈清越的回答很坦诚,坦诚到一时间着实噎住了他,“但是……”
路灯的光,商铺的光,清冷的月光,在他清秀的面容上交织,光与影相触,明与暗相融。
“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标记后果。”
说这话的时候沈清越正低头给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发消息,没认真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她抬头像是很不能理解他的执着,“但事实就是这样,人类的所有行为都是基于物质的,即便是爱情,也是多巴胺的作用而已。”
这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
理智到,几乎已经剥离了一切的情感。
那一瞬间,站在沈清越面前的银发少年陡然察觉到隐藏在平淡话语下她那冷静到极致的内里。
就好像……感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那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一横贯在她与他之间的差别过于巨大,他欲言又止,怎么也找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甚至来回答她。
“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弱到难以察觉,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低垂着头,但圈着她手腕的手也是力道轻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松开。
“不是这样的啊。”
“挺正常的吧,走这边——”看了眼朋友回的消息,还有剩余的血包,她指了个去医院的方向。
赛德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紧抿双唇,最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对你说,“我会去证明的。”
“证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没想着和他再纠结,沈清越敷衍地点头,“嗯,相信你可以的。”
旋即,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朋友所在的私人医院,在前台报上朋友的名字,有护士领着沈清越和赛德走到储存血包的库房。
进门前她特意叮嘱道,“不要太挑食,熊猫血这种救命的东西不能碰知道吗?”
“知道了。”自从知道她要带他来医院买血包后,他一扫之前的低落,身上都洋溢着要开饭的喜悦。
咬六口
在把他们带到库房后护士守在门口,没过一会儿只见护士对着从走廊另一头缓步而来的男人点头示意,声音毕恭毕敬,“季医生。”
“通常来说o型血会甜一点,但也是看人的,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甚至生活习惯不同都会导致血液味道不同。”赛德在透明的冷藏柜前踱步,顺带科普,“还有不同区域的人血液味道也不一样。”
沈清越很捧场地点头,“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比方说南方爱吃甜口的地区,味道都是甜滋滋的。”他的声音滑过甜滋滋时语调向上滑了几个度,透出几分俏皮的感觉。
“那爱吃辣的地区,味道也是辣的咯?”她问。
“那当然啦,不只是辣还有麻。”他像是回忆起那不算美好的味道,连带着眉毛都跟着皱起来,“有的吸血鬼喝了以后还都拉肚子了。”
嗯……拉肚子的吸血鬼,好像有点难以想象。
门口出来脚步声,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身量清瘦却颀长,五官清秀,高挺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显得人愈发温润,来人对着沈清越笑了笑,语气熟稔:“刚才看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看错了。”
沈清越略微颔首算作是打招呼,“有点事情要拜托你。”
见状,男人会意,回首招呼护士先行离开。护士临走是还贴心地带上门。
“这就是吸血鬼啊?”
男人饶有兴致地凑到赛德跟前,惊得后者倒退半步,却发觉自己背后就是冰冰凉的冷藏柜柜门。
自打男人在库房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赛德便浑身紧绷,宛若随时随刻一点就要炸毛的猫咪,他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一步,半敛下眼睑后圆溜溜的眼睛也变得锐利起来。
看起来充满攻击性,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动进攻。
也没想到一人一鬼见面会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沈清越赶忙出来调节,“有话好好说。”
这简短的话没起作用,反倒是惹得赛德抬眼看向她,语气不太自然,就像是在质问,“这个人是谁?”
闻言,赶在沈清越说话前,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搭肩的动作是说不出的驾轻就熟,他浅笑起来,“我是季礼,是清越的发小,我们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了,现在算算看。嗯……都快几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