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说你是为了和高中生谈恋爱才在这打工的,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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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额撑着货架思索,片刻后才抬头:“你的意思是,你们年级的传闻是,我是为了男高中生才在这打工的?”
京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意思,于是点头。
我忍不住笑出声,越想越气,越气越好笑。
“不是吗?”
“你居然还问。”
我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了。”
“我是为了钱。”我说,“做读模也是为了钱。”
“你很缺钱?”
倒也不是缺钱。高中毕业后,父亲的抚养费每个月定期打到我的账户上,但还远远不够。
我需要钱的理由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并不在意把它告诉京谷。
“我想在20岁这年去北欧徒步旅行,”我说,“重走二十多年前我父亲20岁时走过的路。”
京谷的头缓缓抬起。他看向我的眼睛明亮,失去了那种疑惑与不安——显而易见,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议论我,京谷你为什么会在意?”
周遭一片寂静,便利店忽明忽暗的灯管下只照亮了我。
我站在亮处,京谷站在暗处,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不自在地摸了摸硬短的黑发。
我的笑容狡黠:“你喜欢我。”
京谷贤太郎将背包搁在柜台上,低吟着掏出排球。他有一下没一下不规律地拍着,似乎在思考我问题的答案。
我并不急切于得到答案,等我慢吞吞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便利店时,京谷像往常一样跟在我身后。
他稳定地保持着距离我三米左右远的距离,小心地像是我公寓附近曾经喂过的流浪狗,等我走上公寓的楼梯,他都没说一句话。
短暂的一段路程从未像此时这般漫长。晚风有如风雪,我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雪地里,而身后跟随我的,是我的猎犬。
父亲在回忆录中写那段难忘的旅程,曾穿过瑞士高地的原野,在冰岛的雪地上一深一浅的走着,仰头望见漂亮的极光,离开雪地时,远方的天光一同升起来。
父母离婚时我已经初中二年级了,父亲被判定不管从精力还是经济上都没有抚养我的能力,因此我与母亲生活。
而两年后的高中一年级,父亲终于找到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回忆录,凭借着这本书,他辞掉火车司机的工作,再次拾起旅行摄影师的职业,并且大获成功。
母亲不愿意让我见他,父亲就偷偷联系我,定期将钱转入我的账户。
毕业后他有问过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旅行。但母亲这些年来身体不好,一番犹豫后,我还是拒绝了。
直到父亲挂断电话,我都没敢告诉他,他的每一本书我都买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是孤独的。
我站在二楼俯身向下望,京谷站在路灯旁低垂着头。我看了他一会,喊道:“京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