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上的气氛很凝重,男生们也难得没有嬉戏打闹,而是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首席从前排站起来转过头。她看向了我,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部长拉下来了。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却还是响起来。
“我就说独奏不应该让上野来,”她拨开部长的手,大声说道,“之前给排球部应援的时候就是,只是看却不出声。要不是拓木老师认可她,我根本不可能选她。”
好友想为我辩解,却在看到我的表情后噤声。
现在是九月中旬,吹奏乐全国大赛宫城地区预选赛刚刚结束。
白鸟泽拿了金奖,却无缘全国大赛。也就是所谓的废金。
事实正是如此,因为我独奏片段吹错了一个小节。
大家心知肚明,这次的落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也并没有将责任推给我一个人,只是为我感到可惜。
我无言接受他们的安慰,甚至应该比背后的他们更加悲愤地谴责自己。
手掌将蒙住的车窗的水雾抹去,远远看见白鸟泽的高楼,我满脑子想的却是,牛岛若利赢了。
我却输了。
这感觉说不上好受。不久前牛岛的生日,他拒绝了我的生日礼物,反倒对我说——
“上野,用吹奏乐部进入全国大赛的入场券当我的礼物吧。”
“然后,我们,”他顿了顿,说,“一起去东京。”
11
回到学校后,大家将乐器送回储藏室。住宿生回到宿舍,走读生也都回家了。
我独自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眼泪止不住地流。
拓木老师拍着我的肩膀叹气时我忍住了,同学关切地拥抱我、却在背后讥讽我时我忍住了,首席在巴士上指责我的时候我也忍住了。
可当我独自来到体育社团更衣室背面的外楼梯,面冲空无一人的草地时我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大哭起来。
因为我,只是因为我——白鸟泽打破了连续五年进入全国大赛的传奇。
我努力把所有事都做好,却依旧无法让所有人满意。
父亲也好,同学也罢,他们永远只会觉得——“上野真凛啊,天赋如此,再努力也就这种程度了。”
从房屋侧边传来细若无物的脚步声,牛岛若利的声音紧随其后。
“上野?”
我僵住了,匆忙别过身。
“别看我!”我大喊。
如果是往常,牛岛一定会立刻停下脚步,可是他这次没有停下来。
牛岛将怀里的球放到我身边,然后蹲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视线依旧比我要高,但他却主动低下头,将手帕递给我。
“不要哭了,上野。”他说。
我没有理睬他。
“真凛。”他有些冷硬地喊我,用手扳正我的脑袋,“看着我。”
我止住抽泣,一时脑子里只有他喊我名字时异常专注的棕色瞳孔。
“不要哭了。”牛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