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两人就劳烦郝村长看顾一下,若醒来后两个人有冤情要报官,可让人来县衙知会一声。”
郝仁笑道:“宋县令心系百姓是我们的福分,在下一定照办。”
郝仁平常都温和浅笑,但宋县令不知是不是自已的错觉,觉得郝仁刚才对他笑得特别亲和,嘴角上扬的弧度都高了几分。
约莫是自已对百姓的关爱感动了郝村长。
宋县令这么想着,坐在狭小简陋的马车里一路小憩。
黑山酒楼门口,鲜红的贺幛绸子和满地的爆竹还在。
郝仁站在原地目送着客人们离开,扬起的嘴角一刻都没有放下过。
他的确笑得比平常更夸张,两侧脸颊像是被僵硬地固定住。
连他往山上走回村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也没有放下来过。
因为他怕自已自已不笑的话,会暴露出异样的情绪。
郝仁走到医药堂的时候,苏知知和薛澈已经在里面了。
苏知知有点懊恼:“万一我的弹弓威力太大,会不会把人脑子打出问题?”
薛澈一本正经地点头:“有可能,毕竟你练功之后,你力气又变大了。”
虞大夫给两个病人诊了脉:“应该是因为饥渴劳累晕过去的,而且他们在途中可能误食了致幻的菌类,所以神志不清。”
医药堂的学徒拿打湿的巾子给两个人擦净了脸和手。
居然露出两张很白净好看的脸。
虽然消瘦,但是眉眼鼻梁如镌刻,像是画中走出的病弱公子。
由于反差太大,拿着巾子的学徒都愣了一下。
愣住的不只是学徒,还有旁边的薛澈,以及从外边陆续走进来的郝仁、宋钰、陆春娘。
总喜欢装小大人的薛澈张开了口,嘴巴圆得能塞一个大枣子。
他好像看见了长安第一公子贺三郎!
名满京城的贺三郎怎么会满身脏污地流落到这里?
还有,贺三郎旁边躺着的小少年,好像有点眼熟,有点像记忆中的三皇子?
薛澈的记忆力超于同龄人,但也还只是个孩子,能隐约记得两年前见过的面容已经难得了。
他觉得像,但不能肯定。
而屋内,还有三个震惊的成人。
“我的娘哎!”陆春娘捂住嘴巴,差点没一股屁股坐地上。
她在宫里做了十几年衣服,宫外的人她不认识,但是宫里贵人的相貌她记得清楚。
床上那半大的小少年,就算再瘦一圈,她也能认出那是三皇子啊!
宋钰揉了好几下眼睛,怀疑自已看花了眼。
他没有官职,以前随太爷爷宋延入宫的机会也很少,就算去了也坐在宴席尾部,认不清皇家贵人们。
可他认识贺家三郎,贺晏青。
贺晏青那副好皮相,除了裴凌云外,没谁能比的,宋钰想认错人都难。
“郝村长,我有话想说。”
“郝村长,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郝伯伯,我有事想说。”
陆春娘、宋钰还有薛澈三人同时开口。
虞大夫见状,带着学徒去晒草药了,把屋内留给几人谈话。
午后的院子里铺满了灼灼日光,静谧无声。
郝仁深深吐出一口气:“好,一个一个,单独来说。”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随着时间流逝,地上的光影慢悠悠地往前挪了一格又一格。
躺在病榻上的两人被喂了些汤药,苍白的面容中慢慢透出一丝血色。
慕容棣迷迷糊糊地陷在纷乱的梦境中。
一会儿是盗匪流寇厮杀的场景,一会儿是猴子张牙舞爪扑来的情形。
他在宫中待了十二年,只知宫中危险,要出宫寻破局之法。
可是没想到出宫之后会如此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