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过得眼,这活儿才揽得下来,光是靠嘴说写得多好多漂亮,人也不信,还是得直当看字才好。
昔年他少时,没少与人录书抄经。
方二姐将纸好生收着,又在萧家坐了一会儿才离去。
晃眼,进了六月上,太阳毒辣的厉害。
鸡都躲在了阴凉的树子下,不肯走至烫脚的泥路间。
萧元宝穿了件无袖的宽衫子,裤脚也挽了一截起来。
他跻着双拖鞋,甩桶进井里提了些水起来,转放进堂屋。
又从井里捞出一只圆滚滚的寒瓜,拿去灶上切了。
“爹爹,哥哥,吃瓜。”
他将红艳艳的寒瓜与两人送到手上,自捡了块儿咬来吃。
受井水拜过的寒瓜清凉又甜,再将两只脚泡进打起来的井水中,身上的暑气立便消了几度下去。
一头桌子上抄经的祁北南也停了笔,吃片瓜消消暑。
“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两个孩子如此照看我。”
萧护躺在铺了凉席的竹凉板上,看着绕在身侧的两个孩子。
这些日子他要吃得吃,要喝得喝,全然没受半分慢待,心中老怀安慰。
祁北南笑道:“一家子,照看萧叔不是应当的嘛。”
萧护道:“我屋里床底下那匣子头,攒得有些钱。拿药看大夫,家里开销要用钱,北南,你就去屋里取。”
“你明年便要下场考试,这朝还得录书抄经,别耽搁了要紧事。”
祁北南道:“录书抄经不单是为几个铜子儿,能读看不少书呢。这般玄宝经,若非是富户老爷请人抄,寻常人还不得看。”
萧元宝吃罢瓜,与萧护打着扇子,帮着祁北南说话:“哥哥心里有数。”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笑了笑。
转看向萧护,正色道:“萧叔,我明年赴考,若过了县试得去府城一趟,少不得周折,一走家里头便无人照应了。”
“我是这般想的,此番你伤了一场,不妨便好生养着了。”
祁北南道:“此番下场,我有些把握,往后日子好起来,不必再这般拼了。这回小宝已受了不小的惊吓,若是再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萧元宝见状,连忙握住萧护的手:“是啊爹爹,便是家里过得紧些也无妨。”
他道:“老师说我勤奋些,等再大上一点就能做掌勺了。到时候就能挣钱给爹爹用,就别再去山里了。”
萧护听闻萧元宝这般孝顺,心里头热。
这回虽是险些丢了命去,可他自个儿却并不心惧,若因一回遇险而心中胆怯,他早就没干这营生了。
可他也知晓这行当教家里人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瞧着萧元宝因着他都瘦了些,心头怎能不难受。
只是他惯了有事做,若不打猎能作何。
倒也能回村上耕种田地,闲时去接些力气活儿干。
可这般安稳静闲的日子,总教他觉着少了些奔头。
一时间,他便没张口回应两个孩子。
祁北南见萧护如此,心中大致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