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履带列车一路过来,幸存者人数已经整整缩减了一半。
他们旁边,是一列传送列车,长得类似于地铁,是地下城建设之初,供维修人员代步用的。
据丁辰说,那个高大男人是管理酒州地下城的楚曜少将,如果说丁辰的长相极具亲和力,那这位楚曜少将从长相到气质都极具威严。
大部人天生就是欺软怕硬,丁辰需要拿起枪那些人才会乖乖听的话,楚曜一个眼神过去,他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杠。
所有人被楚曜安排进了列车里,列车里的长椅是两两相对,楚曜给每一排幸存者对面都安排了两个士兵,一旦有漏网之鱼发生异变,立即击毙。
慕茗和萧酌被安置在最靠前的长椅里,这张椅子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们的对面,是楚曜和丁辰,一路上,这两位长官都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们。
慕茗知道,这俩肯定是在探究为什么他和萧酌的枪法那么准。
但他脸不红心不跳,不心虚也不惊慌,胳膊靠上萧酌,压着胃里的不适感直接打起了瞌睡。
列车在隧道里快速穿梭,一路上,后面时不时传来一声枪响,每一次枪响都会伴随急促的呼吸声和绝望的哭声。
慕茗听得脑子嗡嗡的,他闭着眼,手悄悄扣住了萧酌,两人的跃迁环再次合上,他试探地撑开眼皮,盼望着能回到熟悉的传送台。
遗憾的是,他只看到楚曜略微惊讶的眼神,那双眼睛在他和萧酌十指交扣的手上扫了一眼,随即高高挑起了眉。
当他们终于到达地下城时,列车上已经倒下了将近十个人。
慕茗又感受了一遍当初登上履带列车的消毒和安检程序,但这一回,他们没有立即被分配房间,甚至没有让他们进入安置点,而是把他们带到了隔离室。
一人一间,隔离观察三天,三天后完全没事,才能进入安置点分配房间。
他们这批幸存者一路过来,折磨得都快神经衰弱了,以步将理为首的“抬杠高手”正要发泄不满,却发现连丁辰和护送他们的士兵都全部进了隔离室。
主打一个公平公正,这下所有人都没得杠了。
慕茗和萧酌被分配到了两隔壁,隔离室非常小,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带了帘子的马桶,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关押什么法外狂徒……
萧酌很崩溃,这种不美妙的体验他已经体验了11年,现在再多一分一秒他都觉得回去要向黑盒报工伤。
然而道德感还是让他乖乖进去了,万一真有什么事,感染了他家领导和其他人,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慕茗进入逼仄的隔离间后,发现左右两面墙上还有个a4纸大小的透明隔板,他不懂这玩意有什么作用,方便他和两边的病友交流病情么……
他的左边是萧酌,右边是丁辰,一进来,他就发现萧酌趴在左边那块透明隔板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没法聊天,慕茗只好在那块透明隔板上呼了呼气,写上:【干嘛?】
萧酌有样学样,写上:【这次苦了我了,回头要请我吃火锅qaq】
慕茗乐了,也猜到这狭小的隔离间可能勾起了萧酌不美妙的记忆,他顺着哄了哄:【好的吧。】
【谢谢领导=3=】
萧酌写完,又画了半颗爱心,对他疯狂使眼色。
慕茗挑了挑眉,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把另外半颗心补上。
幼稚。
他伸出食指,缓缓在萧酌的那半颗爱心旁边画了一个大拇指。
他们隔离的三天很太平,没有再发生感染异变的情况,当大家被放出来时,萧酌看着前边乐滋滋的步将理父子摇了摇头。
“真是祸害遗千年。”
慕茗表示赞同:“要不是他们父子俩,地铁站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他俩倒好,还跟没事人一样。”
丁辰和楚曜并肩走了过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楚曜见怪不怪,提醒道:
“在这种社会秩序崩溃的时候,自私的人会表现得更加极端,等你们下到安置点,只会碰到更多类似的事情,凡事记得多留个心眼。”
慕茗眨了眨眼,不理解这两位长官今天怎么那么有闲情,特地过来给他俩扫盲。
但这俩显然比他想象的更闲,甚至亲自领着他们这帮人坐升降梯到安置点分配房间。
地下城是一个由金属部件组合而成的圆柱形建筑,能够承受超高土压,整体很像围龙屋,但中间并没有挖空,而是设置了十架大型升降电梯,每一层都有数不清的房间呈圆环状排布,两两相对,中间一条环形走廊。
每间屋子统一刷成了白色,没有阳台,所有家具的规格和排布像是复制粘贴,四张上下铺,中间一条长桌,角落两个柜子,条件比大部分高中宿舍还要简陋。
但末世之下,还要什么自行车,有个安全的落脚之地已经不错了,谁也不敢挑剔。
慕茗他们这批人算是最后一批到达地下城的,被分配到了最底下的一层,他们在层管那边拿了房卡,正准备去自己房间时,慕茗突然拽住了萧酌的衣服。
每一层都有两个电梯口,电梯口正对着澡堂、水房和卫生间。
慕茗指着澡堂旁边一间极小的屋子问道:“我们俩可以单独住那间吗?”
那个屋子就像是建房子时最后剩下的“边角料”,空间只有其他房间的三分之一大,里头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住一个人还勉强可以,两个人进去可能转身都困难。
但萧酌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们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单独一个房间可以保证他们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