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準苦着一张脸,连连告罪,却依旧没能得到祥嬷嬷的宽宥。
“今日我家主人命我来邵家送上葬仪,还请邵老爷子,邵大人节哀。”
说着拍拍手,两个身着青衣的丫鬟上前,将摆满了丧仪的台盘送上。
祥嬷嬷只留下一句话:“东西我已经送到了,还请邵大人不要太过伤怀,立刻派人去报丧为好。”说完转身就走了。
“大哥!”邵彦终于从旁边跳了出来,一把抓住邵準的胳膊,哭道:“大哥,难道你真的要把娘逼死吗?”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想把娘逼死?你若是不满,便亲自去求贵人饶命,或者有那本事打上门去,如何?”
不如何,邵彦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背负漠视母亲被逼死的罪恶,只想把罪名推脱给别人。
可惜他忘了,面前的男人和他同父同母一脉相承,就推卸责任上面,又比他差多少?
“若不是你当初日日念叨,说表妹可怜,逼我早日将她娶进门来。我又如何会被猪油蒙了心,送叶氏回娘家?到如今,邵家被众人耻笑,仕途断绝……”
说到这里,邵準心情沉痛地流下眼泪:“母亲,儿子没用啊!”
“什么叫我逼你娶表姐进门?若不是你管不住自已让表姐怀孕,又如何会到今天这地步?到头来,反而怪我?”
兄弟俩一下子吵起来,索幸这些日子以来,府上除了少数几个老奴之外,大部分下人都被派去庄子上看屋子,这才不至于被听到吵架的内容。
好一会儿,老爷子才亲自过来,杵着拐杖咚咚咚地敲几下,怒道:“还吵什么吵?吵了就不用给贵人交代了?还不快给我闭嘴!”
俩人终于不再争吵,纷纷走到老爷子面前站定了。
老爷子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良久,冷哼一声,说:“既然上头都吩咐了,再耽搁下去也是无用。罢了,我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了你们两个的前途,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
“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哭了起来,对代替杀母的自已去杀妻的父亲,感激万分。
邵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亲自接了邵準手上的葬仪,转过身,往老太太房中走去。
“老婆子,不是我们要害你。而是贵人有命,我们也无能为力。”
进了房间后,老爷子把丧仪放到老妻床上,让她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满满两盒的银子。
然后道:“这是贵人的最后通牒,你要怪,就怪我一个吧,别怪孩子们。”
“你,你……”老太太满脸青黑,嘴唇也是黑得发紫。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听了老爷子的话,一把抓住他,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不肯松手。
“看见这盘子上的花纹了么?蟠龙纹样,是皇家的东西。咱们那孙女,贵重着呢,别说咱们,便是黄子龙孙,想要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不得已,只能用你的命,请她来府上参加葬礼,才能有机会拜见了。”
“不,不。”
“不然,邵準和邵彦,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毕竟咱们家是神女血亲,若派不上用场,便不能活着了。”
这道理已经翻来覆去给老太太说了好多遍。这一次,已经不强求她能听懂了。
只最后问一句:“夫妻一场,你还有什么遗言?”
“把,把孩子接回来,佳儿和飞儿……”
老爷子不点头,她又去看儿子。
邵準被看得寒毛直竖,终于扛不住压力,答应道:“请,请母亲放心,佳儿和飞儿是我的亲生儿女,儿子一定,一定会把他们接回来。”
老太太依旧看着他。
他只好继续道:“以,以嫡子嫡女的名义,接回家。”
“好!”
邵母这才松开手,端起台盘上的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