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默默地听着女儿的每个字,眸光淡淡的漆黑眼底中是隐匿的心疼与耐心,在听到女儿说喜欢在这里念书时,他心里便已经在盘算着回去就帮女儿把学籍直接挪到这边。
届时来年参加毕业考的时候就不用再回到京市去。
“好,先回教室吧。”裴渡说:“我送你。”
“不用的爸爸,教室的楼就在对面哦,很近。”
裴慕音起身,走到门边,手已经拉开了会客室的门,忽然转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裴渡,轻声问:
“爸爸,今天晚上,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对吧。”女孩子话中隐隐带着不安全感。
裴渡弯唇:“嗯,不是做梦。”
话落,他拿过自已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备注:女儿。
拨通十秒钟,又挂掉。
裴渡说:“等出了这扇门,慕音可以回去看一下自已的手机,会看到有这通未接电话,那就能够证明,不是做梦。”
“…好。”
退出通话界面的手机没有立即息屏,而是被切到主屏幕。
冷淡风,应用程序寥寥无几的主界面上,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小不点时期,扎着羊角辫,粉雕玉琢,背着个大书包乖巧地跟在老师身后排队,准备出校门。
这是在裴慕音五岁时,裴渡偷偷去幼儿园门口看女儿时拍下的。
十三年来,无论换多少支手机,他第一件事永远都是把女儿的照片传输到新手机上面,然后换上这张壁纸。
还特意把所有app挪到空处,只为能清晰的看到女儿的脸。
记得有一次,出席某场峰会时,裴渡不慎被某家专门盯隐私的不良媒体拍到过手机界面。
虽然只是一闪的画面,隔得很远估计都看不清,但裴渡仍是瞬间察觉,半个小时内就把照片的事情给解决。
而不久之后,那家媒体也紧接着关了门。
…
裴慕音是故意拒绝爸爸送自已回教室的请求。
她想要自已走回去。
因为每年有毕业生上晚课的缘故,安市三中并不吝啬,每晚校内的四处都会开着灯,没有一处暗处。
女孩子出了会客室,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听着自已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在走下最后一楼时,她停在了原地,良久都没有动,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就看到前方,走廊下某根墙柱,书舒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书舒就站在一盏灯下,明亮的光束洒过,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裴慕音表情意外,吸了下鼻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书舒语气轻松,摊开双手:“嗯,感觉慕音会需要一个抱抱,所以,我就来了。”
下一秒,裴慕音想也没想,快步朝书舒走了过去。
扑进有淡淡鲜橙味的怀抱中那一瞬间,从会客室出来后都一直在压制的,堆积在裴慕音心中长达十多年的各种委屈伤心情绪全部犹如闸门打开而释放。
她哽咽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