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哭笑不得:“娘娘还懒?娘娘这几日练得废寝忘食的。”
步小黛懒得向她解释:懒也分很多种,比如说懒得惹事,懒得成为众矢之的之类的。她勤奋,正是为了以后能懒。
正在这时,内务府的太监来叫门,说送来了步小黛中夏节上穿的礼服。
璇玑将送衣的太监领到步小黛面前:“娘娘,衣服做好了,是皇上特意命人为赶制的,娘娘看一看?”
步小黛懒洋洋地挑葡萄肉吃,只“嗯”了声。
璇玑无奈,令太监打开衣匣,六个太监一起将那件衣服拎了起来。
霎时满室光滑。
朱红色锦裙,外罩淡淡轻纱。轻如丝,薄如羽毛,金丝绣出金凤腾月。披帛缠绕如云。
太监又打开另一个盒子,九色凤尾金冠,金冠当中点缀着一枚稀世东珠。
璇玑大喜:“娘娘,是海国进贡的月禅纱,入水无形,临风而飘,一年宫里也只有一匹。而且这衣服的图案和头饰的式样是妃位才有的。皇上对娘娘用心良苦,宠极了。”
超过品级宠爱未必是好事,沈星朝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着那件衣服,步小黛忽然一阵恶心,想吐。她强忍住不适,对璇玑道:“拿点钱,给几位公公喝茶。”
璇玑送完太监回来,步小黛敲了敲腿,眉头微蹙:“脚还是酸,璇玑,烧些红花汤,本宫要沐浴。”
她以前也经常泡红花汤,璇玑并不起疑,道:“娘娘要不要换种汤药?内务府刚送来新进贡的玉兰汤,娘娘试试,比红花汤还好呢。”
步小黛扫了她一眼:“红花活血,对皮肤好,总得要先把皮肤泡软白了,才配得上皇上赐的月禅袍啊。”
红色的汤药熬好,步小黛走进浴池,靠着池壁:“璇玑,放下帘子,你在外间候着。”
“是。”
透过帘子,一举一动仍然能被外面看到,但已足以让步小黛有了片刻安静的时光。她往池子底部一缩,让池水淹到嘴唇。捏紧了拳头,存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滑落。
每天被一个恶魔缠着,她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只好用以前在电视上学的笨方法——红花。她想,电视上说红花既能落胎,大概也能让自己怀不了孩子。可这方法一点用都没有,又或许有用,养心殿里用的东西都是被处理过的,也变得没用了。大姨妈迟迟未到,她用从健康教育课上学到的一点点生理知识判断,自己恐怕是中招了。
去年中夏,她还和姐姐穆石一起在观月台赏月呢。那时她是别谷的主子,自由自在的,不必步步惊心,也没有遭受奇耻大辱。
沈星朝,他毁了她的别谷,毁了她的姻缘,毁了她清白,现在还……
还让她怀了孩子……
这是恶魔的孩子,她不能要,也不想要。
她不想生沈星朝的孩子。
怎么办?她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又做不到,也下不了手。
心如刀绞,喉咙发紧,想嚎啕大哭。她不敢出声,将拳头塞进嘴巴使劲一咬,铁锈味的血液涌进嘴巴,涌进了喉咙。
每年的中夏前夕是沈星朝母妃的忌日,这天夜里沈星朝都会同沈星辰一起,去丁宸殿祭祀母妃。丁宸殿已几十年无人居住,两人在祭台烧完纸钱,又拿着扫帚将宫殿粗略地打扫了一下。打扫完毕,两人在丁宸殿的湖心亭上喝酒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