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看着手中清澈的茶汤,“只要今天他盛怒之下动了我,那他父皇当年的苦心筹谋,一多半便都会付诸东流。”
想着,他又看向夜色下山路的尽头。
“少年人,当真太好激怒了。”
“可惜……”
—
时稚迦一路疾驰,停都没停,一直跑回了皇宫,跑过御道,进入了昭明宫才下马,一路以短跑健将的速度跑进寝殿之中,关上房门,锁好,这才想起来关上直播,又没头苍蝇似的在寝殿转了两圈,眼睛一亮,打开暗道,一路往禁苑跑去。
谢藏楼骑着马快到沧川书院的时候,前方率先出发的宁奚风迎面赶来:“王爷,台城司的人将您过来的事禀告陛下,陛下已经骑马回宫了。”
话落,又近前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谢藏楼颔首,连看都没看沧川书院一眼,调转马头,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但他到了宫门,就下得马来,将缰绳交给宁奚风,信步往昭明宫走去。
起风了,明月被乌云遮住,整座广阔的皇宫都陷入寂静黑暗之中,只有昭明宫所在的地方灯火通明,威严华美的宛若天上宫阙。
谢藏楼在时稚迦的寝殿前停下脚步,简未之站在寝殿门前,“王爷,陛下睡了。”
谢藏楼没有说话,垂眸片刻,转身离开。
禁苑
时稚迦通过暗道来到一间破败的宫殿,想到之前在这里碰到过谢藏楼,感觉所有的宫殿都不适合躲藏,干脆一咬牙,跑进了禁苑狂野生长的树林之中。
他一路找寻着适合躲藏的地方,天黑看不清路,他一路跌跌撞撞,发冠也跑丢了,长发散开,被树枝挂的乱糟糟,衣服也一道道口子,就在他到处寻找躲藏的地方时,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不远处的大树。
突然,狂风骤起,雷声大作,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之下,被淋成落汤鸡的时稚迦不敢再接近那棵大树。
但周围都是树木和灌木丛,时稚迦一时惊慌失措,好在很快雷电和狂风就停了,只剩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无情的砸在他身上。
良久,时稚迦缓缓的蹲在灌木丛下,怔怔的看着那棵大树。
125小心翼翼的化形出来,站在时稚迦的肩膀上,一只小手轻轻攥着时稚迦乱蓬蓬的头发稳定身形,另一只小手给时稚迦抹了抹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的水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轻声道:
“下雨了,回去吧,一会儿又该生病了。”
没有回应。
125歪着身子探头看着时稚迦,“你,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时稚迦看着那棵大树,任由雨水滴落在他脸上,模糊了视线。
良久,他眼神有些恍惚,嘴角微微勾起:
“小时候,父皇抱着我,坐在树上给我讲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