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叶疏衍喊住她,从案桌上拿起个小册子,语调带有欢快,“我已向父皇请旨,言明林语的状况及其女子的身份,父皇准允你暂且放下将军的身份,协助大理寺破此案。”
孙韫棠对此颇有怨言,但还是一笑接过。到底如何才能远离这些权贵啊!
案桌上摆满了卷宗,不仅有林语与袁砚在陇北时写过的一些信件,还有袁砚近年为官的状况,杜岚那边的信息。孙韫棠只负责些简单的整理,毕竟上座还有位皇子在忙。禧景帝既然让她协助,她就做好协助官员该有的自觉。
“殿下?”
“嗯?何事?”叶疏衍满脸疑惑地看着孙韫棠。
“您与我兄长是旧识?”想起庆功的宫宴当日,孙承梧见到五皇子那一瞬的陌生,孙韫棠忍不住问道。
叶疏衍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小将军觉得呢?”
孙韫棠犹犹豫豫许久,缓缓开口:“认识。”
叶疏衍眉目舒缓,露出和煦的笑容,“不错。我与你兄长曾是旧友。”
孙韫棠了然,能与皇子以友并称,看来关系还不一般。想来也是,孙承梧幼时有好一段时间都待在京城,与京中权贵适龄子弟及年岁相仿的皇子同在太学,相识也是情有可原。
孙韫棠倒是惊讶,以孙承梧那时的性子,竟有人能与他聊得来,还是位皇子。
孙韫棠心中暗暗赞叹:瞒着我这么久,不容小觑啊,孙承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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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
“兄长倒是不曾同我说过。”孙韫棠想了想,终是道,“殿下,恕臣直言,臣有一事不明。”
叶疏衍神色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轻声道:“无妨。你说。”
“若说杜家是骆王妃母家,杜岚又是骆王妃侄女,那么袁砚或许与骆王带有关系。殿下,您认为此事会与骆王有关吗?”
叶疏衍眸光冷冽,认真道:“无确凿证据之事,还是莫要随意揣测,免得落人口舌。”默了半晌,又开口,“不过你说的并无道理,此事还得查证一番。”
叶疏衍飞快的写了封字条,唤道:“张驰。”
然后,孙韫棠就见一直候在门外的黑衣侍卫走了进来,朝叶疏衍沉声的唤了句殿下。
“按本王纸上所写的去做。”叶疏衍吩咐道。
侍卫张驰待看清纸上内容时,神色一愣,不可置信地朝叶疏衍道,“殿下,这……”
叶疏衍打断张驰,道,“无妨,按本王说的去做。既接手此案,本王若不秉公执法,又如何担当得起一句‘殿下’之称。”
黑衣侍卫欲言又止,只好告退。
孙韫棠诧异的瞧着叶疏衍,眼前的男子眸光温煦,俊俏的脸上带有从容的淡定。
察觉到炽热的目光,叶疏衍轻轻咳嗽几下,往后靠了靠,拉开二人的距离。
她看到了纸上所写的内容,男子吩咐的是,暗自探查骆王府与袁砚之间是否来往,又派人去袁砚在京中的宅子处搜寻。
要知道,现如今杜岚仍是袁砚的妻子,又与骆王沾亲带故。案子尚未落定,林语罪名尚未洗清,叶疏衍公然命人去搜府,这无疑是不给杜家脸面。再者,骆王是当今圣上胞弟,这无疑是不顾自己的叔父的脸面。
储君未立,各皇子间暗地里的争夺从未休止,需要支持各方的权力支持。
叶疏衍见她似乎出神,默默的给她倒了杯茶水,温声道:“孙小将军,在想什么呢?忙了这么久,喝杯茶吧。”
孙韫棠这才回过神来,试探性问道,“殿下,您这么做不怕得罪骆王?”
“怕?”叶疏衍笑了一声,神色是孙韫棠从未见过的冷,“若皇叔当真与此案有勾结,不应当是惩处吗?”
屋外正是寒风刺骨时,窗户大开,冷风灌进屋内,使得孙韫棠有些发冷。
“孙大小姐是担忧本王?或者说,你参与此案,不,你是怕涉及到孙家?”叶疏衍瞧见孙韫棠微微低下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温声道:“那又如何?就算父皇怪罪下来,怎么说本王都是皇子,此事本王担着。你权当不知。”
叶疏衍余光看去,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眸色中划过一抹慌乱,有些懊恼。这该怎么同她讲呢?
叶疏衍不知道的是,孙韫棠早已在心中笑开了花。果真是皇子,能忍常人之不能。
五皇子的事她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同流言。
“殿下,您这说得臣似乎胆小怕事?”见叶疏衍蓦然抬眸,孙韫棠微笑道,“不瞒您说,臣八岁在山巅射杀两头大虎。您说,我真的胆小怕事么?再者,陇北孙氏是武将世家,担任的是护国疆土之事,文墨不算精通。朝廷上的还是留给文臣他们论断,不是吗?”
叶疏衍笑了笑,修长的手捧起茶杯,朝孙韫棠递去,“那么本王以茶代酒,向方才误会孙小将军致歉?”
孙韫棠哼地一声,毫不犹豫的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叶疏衍眼瞧着她从方才压抑的怒气冲冲重新变得神色和缓,心中也暗自地舒缓了。毕竟他幼时可是领略过孙大小姐的脾气。
那时,孙韫棠见叶疏衍总是一副文雅公子的模样,四处敲打他的消息。
“小师父,你之前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小姑娘俏皮地抢过叶疏衍手中擦拭牌匾的布,问道。
“不是。”叶疏衍淡淡开口,伸手想要抢回那块布料。
“骗人,你长得那样的白净,试问哪位布衣百姓能养出这样的。你就是位小公子!我知道你的家门或许遭遇了什么才让你出家,无事,我不计较。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吗?陇北我可没听说过哪户人家有小公子出家的。”孙韫棠将布还给叶疏衍,蹲下同他一道擦拭着牌匾,口中却是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