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催一样,伴随着山林间呜咽的风声和溪流声,乒乒乓乓,一阵狂暴施工之后,才终于停下来歇了会儿。
孟小溪倦极,眯着眼睛抱怨了一句:“像饿了八百年一样!”
可不是,虽说没有八百年,也饿了好些天,最后还让他东想西想差点误会了。
低头蹭蹭他的鬓角,沈轻舟轻声道:“现在天冷,是怕你晨间起不来,所以晚上没有多闹你,想让你早些休息。”
“那就不要早起跑步嘛!”孟小溪小声抗议着,“我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
“嗯!明天歇着,后天再去。”
“……”
不若明晚缠着他再来一场好了。
沈轻舟掀开被子起身:“我去拿衣服,再倒点热水过来。”
现在没有热水瓶,保温杯容量有限,他又想了一个办法,刚烧好的开水灌进大铜壶里,盖好盖子,然后用洗干净的旧棉衣包住,再放进堆满木头锯末的木箱里,能保温很久,不用时时刻刻生着炉子也能有热水用了。
“哎!你好歹披个衣服,打算就这样出去啊?”
除了腕上的红布条,全身光溜溜的,像什么话!还冷得要死。
“嗯!知道了。”沈轻舟忍着笑意捞过了棉袄。
第二天,孟小溪实在看不下去那潦草的布条,给他重新做了一个。
红布条剪成细细的几根,用针线小心地锁上边,再编成红绳,中间还穿了一颗他箱子里的暖黄色玉石珠子,颜色搭配得甚是好看。
真是漂亮!沈轻舟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可惜这大半年都没想起这茬,现在才戴上。
他摩挲着红绳,一边低头道着歉:“小溪!对不住,是我的错。”
孟小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歪头看着他,满目澄澈。
“不用道歉的沈大哥!不是你的错,我只想让你好好的,无病无灾,只要我们一直在一块儿,哪怕一辈子不成亲也没关系的!”
沈轻舟喉头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身去,静静搂住了人。
他知道不管小说还是生活,感情中不长嘴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但这件事情他真的不好开口,结局未知,而且很可能是悲剧,他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承受那些痛苦,还是先不要说了。
开心了半天,在看到那催命符一样的破手机时,好心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电量比昨天又少了一格,只剩下百分之四十六,不紧不慢的好像无情的刽子手一样。
期间他也实验过了,不管一天玩多久小游戏,甚至把小管家喊出来说那句一成不变的废话,每天都只减一格电,风雨无阻。
沈轻舟搓着手腕上的红绳,认命般叹了口气,算了,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一切交由天定吧!
冬天降雨减少,门口池塘里的水线降了很多,还不到半塘子深,他又打起了一个主意。
家里到处都收拾得锃光瓦亮,田里也没什么活了,沈轻舟驾着牛车开始到处捡石头,卸在门口堆了一大堆。
姚家父子二人有些迷惑,但本着尽职的原则,也随着他一块儿捡。
很快,石头越来越多,塘子边要堆不下了。
沈轻舟开始下一步工序,挖塘沿,把所有陡峭的地方都挖成缓坡,把土整平,然后用锤子把石头一块一块砸进去,嵌在坡上。
他早就发现这池塘有安全隐患了,奈何之前人手不够,他也没那么多时间。
虽然小溪说过,父亲小时候教过他凫水,但他没有亲眼见证过,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技能都有可能会变生疏。
这个池塘边上有几个缓坡,鸭子和鹅用来上上下下,但大多数地方都很湿滑,万一人掉进去了,没着没落的,根本不好往岸上爬。
现在铺了缓坡,又全部用石头嵌住,天热时哪怕坐在边上把脚伸在水里洗都不用担心。
冬日的黄昏,孟小溪出来喊几人回去吃羊肉锅子。
“行啦!腊月里也不得闲,家里四处整得这么亮堂,别人还以为我明儿个便要成亲呢!”
“也行啊!”姚道成呵呵笑着,“趁着闲暇,村里人都有空,办起来也热闹!”
孟小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没准备好呢!姚叔,等一阵子再说。”
沈轻舟盯着他看了一眼,这人竟把原因揽了过去,他再次痛恨起自己这不争气的破身份。
今年条件好了,腊肉香肠腌制了很多,临近年关,各种年货也置办了不少,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只有一个人备受煎熬。
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了,明天便是除夕,今晚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白天孟小溪就打算把年夜饭要用的菜全部买齐,沈轻舟劝他道:“还是先少买一些,明天现买的新鲜。”
因为不一定有那么多人吃,到时候看了徒增感伤,还浪费钱。
孟小溪不知他心中所想,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反正现在家里干活的人多,明天再去一个人赶集也不耽误。”
沈轻舟帮他轻轻捏着肩:“早些休息吧!明天白天要做饭,晚上还要包饺子。”
“行!今晚炉子不熄火了,就那么放着,用着方便。”
说让他早睡,最后捏肩的手却换了地方。
被窝干燥又温暖,掌心中带着些许薄茧,一路游移,点燃了无数的火花。
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欢情,沈轻舟闭着眼,久久不愿意出来,一直闹到很晚才平静下来,帮他去清理擦洗。
疲累之后,孟小溪睡得很熟,脸上带着尚未褪尽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