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爷!”保安们惊呼着跑了过来,没有留神脚下,也接二连三地摔作了一团。
不少客人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宋绮年面不改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翩然起身。
在这座沸腾的大厦里,没人在意时间的流逝,也不用为终止的乐曲而难过,因为永远都有下一首曲子等着你随之起舞。
随着午夜整点即将到来,人们开始大声倒数。
宋绮年在倒数声中走向大门。
先前消失的傅承勖此刻站在大门口,手里拎着宋绮年的狐裘大衣,面带微笑,一派绅土风度。
门厅处的灯光柔化了男人硬朗的轮廓,掩藏住了他叵测的心机,将他的儒雅与斯文烘托得尤为动人。
自已究竟是怎么和这个男人走到一起的?
宋绮年不禁思索。
这一切,要从七天前说起——
第一章宴会遇袭
圣诞节前一日,天公作美,将下了数日的雨停了。
冬日的暖阳矜持地现身人间,照得蜡梅枝上的橙黄花朵如一串串小灯泡般鲜艳。
张公馆的大门一打开,宾客们的晏晏笑语扑面而来。
人们正齐声唱着生日歌。
宋绮年一愣。
“请问,”她朝迎客的男仆道,“贵府的宴会本来是几点开席?”
“是十二点。”男仆道。
宋绮年不禁一声哂笑。
她接到的通知,却是十二点半。
很显然,她稍有不慎,又被算计了,又做了一回迟到客。
张家做的是进出口生意,住的是法式小洋楼,管客厅叫沙龙。
富丽堂皇的沙龙里聚着一群年轻人,个个容貌端正,衣冠楚楚。
“俊生,快个许愿!”
“俊生,你得把蜡烛全吹灭哦!”
那寿星鼓足了气,将大蛋糕上的蜡烛一口气全吹灭了。
宋绮年走进沙龙时,屋内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继而,一个年轻、温润的男声响起。
“多谢!多谢诸位!我张俊生虽只有二十五岁,可在座的各位大都和我认识超过十年,是我半生之友。人生在世,功名利禄皆是浮云,唯有诸位这样的亲友,才是不可替代的瑰宝。很感谢大家给我的友情和关怀,以后还请继续包涵,多多支持。”
说完,那年轻男子向客人们举起香槟。
众人纷纷举杯祝贺,沙龙里盈满欢笑声。
留声机里放着欢快的爵土乐,香槟将水晶酒杯斟满。客人们送的礼物堆放在窗边,垒成高高的一堆。
“怎么不见张家二老?”有客人私下问。
“听凤娇说,为了让我们年轻人聚会,特意避出去了,晚上一家人再庆祝。”
“张俊生真是贾宝玉一般的命。”男客隐隐含酸,“他不风流,谁风流?”
“说什么呢?”女客笑嗔,“俊生是堂堂留洋归来的大学生,学识人品都是一流的,也从来没见他拈花惹草。”
“那不是因为他一心都挂在凤娇身上吗?”男客笑道,“说起来,凤娇如今回了国,又解除了婚约,俊生和她会有所发展吧?”
“这可不好说。”女客别有意味,“你才回上海,还不知道吧?前阵子俊生和一个女人来往密切,对方缠他缠得很紧呢……哎,就是正走过的那位。”
男客扭头望去,就见一个年轻女郎穿过人群走来。
她穿一件粉紫色素纹旗袍,衣袍宽松平直,却遮挡不住修长窈窕的身段。
随着女郎的款款步履,旗袍开衩处蕾丝翻飞,薄纱衬裙若隐若现,无比优美旖旎。
再看容貌,好一个雪肌乌发、星眸朱唇的美人!
美人二十出头,青春正盛,衣饰却很简朴。
可满屋子珠宝光鲜的摩登女客,这女郎却硬生生地凭借原始的美貌赢得了男客们灼灼的注视。
“瞧你这样!”女客拿手肘碰了碰同伴,“真搞不懂你们男人,看到这宋绮年,一个个都眼睛发直。那明明是个土得掉渣,一身小家子气的女人。”
可男客却觉得这宋小姐仪态娴雅,那谦逊安详的神态远比那些张扬的千金小姐看着顺眼。
可说她温婉吧,她偏偏天生一双妩媚的猫儿眼,面相带着一股傲气。引得男人想去挑战一番。
男人喜欢的模样,这女子都有了,真是个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