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句话开始,女巫就在暗示她,威胁她。
“我知道是你让士兵们拉肚子,也知道是你差点让胖子死掉,更知道你恨我。所以我来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你的两个哥哥就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冬天饿死。”
——这下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想表达的。
好,很好,好极了。
阿斯提亚攥紧拳头,成功被气成大脑袋猫头鹰。
偏偏她还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她可以忍受饥饿,哥哥也可以。但是,女孩转动视线,望向农田里佝偻的罪民。
但是……那些人一定会饿死的。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饿死在自己眼前,这会让她重新回到噩梦当中。
只能等冬季过去吗?
“哦阿斯提亚……”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你肯定再也不会见到像维加小姐那样完美的人了!你真应该多和她接触接触,学到一点知识!是的就是这样!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听我说阿斯提亚……”
昆兴奋转头,剩下的话却被无情打断。
“学了有什么用?”女孩连装都懒得装了,她面露嘲讽,“学种植?可种出来的粮食会被巫师收走,种的多了还必须额外多交一份追加税。那些老水蛭会看着你日子一天天过好吗?不,根本不可能,他们只允许你像蛆虫一样在地上爬。哪怕你想昂起头看看天空,他们也会立刻把你打尽进泥地。”
昆有点懵,“可是维加小姐她……”
“还是你想让我和她学魔法?”阿斯提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哥哥,从出生到现在别说吃上一口魔力植物了,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觉醒魔力?你以为我们是镇长那一家,每两个月就能喝一次魔力植物根茎泡的茶水吗?不,我们这一生都不可能。”
暴雨倾盆,风把红发吹的凌乱。
注视着雨中穿行而过的两只乌鸦,年纪不大的少女眼神冰冷,凉凉的语调里透着微不可查的悲凉。
“哥哥,阶级不可跨越。就算巫师犯了罪也一样,我们永远都是下等人,只能被巫师奴役。”
雨下的又大又急,还好农场没有太大,奔回牢房时维加没有全身湿透。
可因为镣铐的关系,她无法自己给自己擦身体和头发。
这个镣铐真是既麻烦又碍事。
看着手腕,维加眼神暗了一瞬,随即很快恢复平静。
这的确是件急需解决的事,但不是目前最紧迫的。
没想到布尔韦尔那事真是阿斯提亚干的!
维加坐在椅子上,实在难掩惊讶。
原本她并不确定,可最后女孩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怒气和杀意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一个正常的十岁小孩,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强烈的杀意!
再加上阿斯提亚那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挣扎,维加一颗心直勾勾往下坠。
这下有点棘手了。
阿斯提亚是自由身,心思敏捷且缜密。无论是瘦小的身材还是年龄,都能为女孩的伪装增添助力。
如果阿斯提亚真想做些什么手脚,简直防不胜防。
“希望那几句威胁能暂时起作用。”维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明白那也只是“暂时”而已。
她总不可能在未来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战战兢兢中吧?
凉凉的水汽打着旋儿吹进来,维加透过木板缝隙看向外面,忽的自嘲一笑。
天呐!没想到穿越到现在,最让她焦虑的、对她最有威胁的,居然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
这还真是……刺激。
“看来只能尝试解决源头了。”维加嘀嘀咕咕转身,她记得尤安说过,阿斯提亚对巫师抱有深切恨意的原因源自于巫师常年对他们家庭的压榨与剥削。
她决定就从这方面入手。
如果不是阿斯提亚对自己有生存威胁,维加简直要为这孩子鼓掌喝彩了。
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维加在雨声中静坐了很久,心底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将清除威胁的计划推敲完善着。
直至雨声渐熄,女巫才缓慢站了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可还不能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事。
外面传来吵闹声,士兵们正大声把罪民们带出来干活儿。
农田里积了水,需要人处理。
确认外面的士兵正因暴雨忙碌着,维加转身用石块抵住门,搬开木板,顺着阶梯下到炼制屋。
花盆空出两个,那是最一开始种下去的种子彻底死亡了。其余几个盆里已经冒出新的幼芽,绿绿的,可爱的一如既往。
“所以鱼人骨粉的确可以催化月光甜菜的种子发芽生长,可却没办法持续提供营养。”
想要幼苗继续生长,还需要其他肥料。
毕竟如果湿度土壤之类的不合适,甜菜根本连幼芽都不可能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