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绕心?里面的阴暗小人忍不?住疯狂蹦跶,暗戳戳挑拨离间道:“太子?殿下这么爱挤兑王爷,为何?王爷在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之间,却还?要更向着太子?殿下一些呢?”
柴珃被屋内的暖和气给熏得骨头发软,伸着揽着苏云绕的肩膀,带着苏云绕一起倒在了软榻上。
两人头挨着头,柴珃一边用指尖缠着苏云绕的发丝玩儿,一边闲适淡然道:“皇兄虽然爱挤兑人,可实实在在给过我的东西可不?少,关键时候他也从来都是向着我的,母后可就不?一样了,好处没有半点儿,好话?也没有半句,却还?要反过来要求我这个儿子?掏心?掏肺地孝敬她,亲情血缘也是怕比较的,本王有时候真的很?难选啊。”
苏云绕趴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在那儿演。
说什么很?难选,你?这个不?孝子?,背刺你?亲娘,明明背刺得很?容易嘛。
苏云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凑到柴珃耳边,悄咪咪怂恿道:“王爷真打算一辈子?都只?当个闲散王爷啊?太子?殿下既然看不?上咱俩是凑数的,那咱们好歹也要证明给他看看啊,该争的还?是得争一争,您说呢?”
柴珃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顶着苏云绕的脸看,带着几分揶揄道:“看来皇兄今日是真的把你?给得罪狠了,这都开始吹起枕头风来了。”
苏云绕才不?管什么风,坦坦荡荡地承认道:“可不?就是么,听?听?太子?殿下那话?说的,凭什么咱俩就是凑数的啊?瞧不?起谁呢,我还?就不?信,那个位置要是真给王爷你?来坐,你?肯定也是能做好的,……对吧?”
苏云绕其实也没有真要怂恿什么,他不?过是想在嘴上争个输赢罢了。
可惜柴珃不?给力,很?是没出息道:“呃……,本王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好。”
“……”
苏云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是郁闷,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活该你?丢掉主角光环。
柴珃也没有要在媳妇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抱着媳妇翻了身?,面对面解释道:“我十三岁那年,京城闹瘟疫,那时候皇爷爷还?在,他将事情交给了皇兄处理?,我闲着没事干,也跟在皇兄后头打下手,然后亲眼看着皇兄将感染了疫病的人,全都隔离了起来,统一关在了京郊的一个庄子?上,还?派兵守着谁都不?让出去,最后药石无医,只?能哭求着等?死,有人拼了命想要逃出来,却被看守的官兵射杀了。”
“……”
苏云绕听?得面色发白,心?尖儿发颤。
柴珃亲了亲不再是忿忿不平的媳妇的鼻尖,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柴珃语气平淡道:“从那回?开始,我便知道我做不?好一个帝王,皇兄说一个合格的君主,必须要有危急时刻,能决断他人生?死的魄力,一辆失控的马车,往左会撞上一名乞丐,往右会撞上一家五口,缰绳就在手里,我该如?何?选择?国库里面只?有那么多?钱粮,南边有天灾,北边有战乱,先赈济灾民,还?是先支援将士,我又该如?何?选择?”
柴珃看着苏云绕,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几分脆弱与彷徨,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无助道:“我选不?了,绕哥儿,我真的选不?了,我没办法决定谁该死,也没法承担陌生?生?命的重量,我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以我不?争,也不?想争,更没资格去争。”
猛男撒娇,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那个汉子?受得了。、
苏云绕张开不?算厚实的臂膀,将柴珃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额头、脸颊、鼻尖、嘴唇,一阵乱亲,眼泪汪汪地安慰道:“不?争,不?争,咱们不?争,这么重的担子?,就让太子?殿下那样英明神武又冷心?冷肺的人去抗吧,搞政治的人心?都脏,咱家王爷这么善良,做不?来就做不?来吧。”
柴珃挣脱出来,反过来搂紧了怀里的人,将脑袋埋在了苏云绕肩窝里,笑得跟个偷到了葡萄的狐狸一样,哪里还?有半点的彷徨与哀愁。
虽然路数不?怎么坦荡,可夫夫俩在混吃等?死当咸鱼这条道上,却是彻底地达成了统一意见,因此也变得愈发地亲密无间。
夜里又开始吹风,浑身?火热的两个大小伙子?,心?靠得越来越近了,可身?体却是越来越远了,没办法,谁叫某些人还?在长个子?呢。
柴珃特意加了一床厚实的蚕丝被,跟苏云绕虽然躺一个床上,却分成了两个被窝。
苏云绕有些不?习惯,脚丫子?钻到隔壁被窝里,蹭了蹭柴珃的大腿根,明知故问道:“至于?么,当我是洪水猛兽呢,就这么避之不?及啊。”
柴珃脑门子?直冒青筋,强忍着焚身?的□□,一边将那不?老实的脚丫子?拍了回?去,一边咬牙威胁道:“你?别招我,真要忍不?住发作起来,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你?。”
苏云绕心?虚地缩回?被窝里,干笑道:“那个,我、我才只?有十五岁,再有一个月左右,才满十六呢。”
柴珃恨得不?行,冲苏云绕吼道:“在金陵府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十五了,这会儿怎么还?是十五,你?就不?能长快点吗?!”
苏云绕斜眼看他,无语道:“喂喂,你?别无理?取闹啊。”
柴珃就无理?取闹了。
他重重地在苏云绕的唇上啃了几口,然后郁闷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云绕,自顾自生?闷气。
苏云绕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他不?理?自己,却也不?恼,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样,乐呵了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明,柴珃依旧起得比苏云绕早,只?是宫里来人,却比柴珃还?要早。
年纪不?大宫人名叫福喜,原本是在重华殿里伺候,头上的羊毡帽子?还?挂着清晨的白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半夜就守在了瑞王府门外。
此时被人领到院子?里,正苦着脸在房门外乞求道:“王爷,皇后娘娘好像是真的病了,您就进宫去看看吧,坤宁宫里的麽麽说,要是不?能将您请回?宫去,咱们重华殿里的宫人,也就不?必存在了,呜呜呜……”
福喜说着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小孩看起来也没多?大,哆哆嗦嗦,呜呜咽咽,实在可怜。
重华殿自打修建起来,柴珃是一日都没在里面住过,打扫重华殿的宫人,也从未在柴珃跟前伺候过。
可即便是没有多?少情分,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何?况哭着求到自己面前的宫人也只?有十三、四岁左右,比绕哥儿还?年幼呢。
柴珃绝对相信母后做得出牵连无辜的事情来,她从来都十分懂得如?何?拿捏自己。
苏云绕此时也再没心?情赖床,只?穿了一身?单衣,披着一件狐裘披风,便急匆匆地走到门外,递给了柴珃一个询问以及宽慰的眼神。
柴珃握着他的手,有些无奈道:“我进宫一趟,你?就在家里等?着,没事别乱跑,更不?要离了护卫的视线。”
苏云绕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跑的。
忍了这么些日子?,皇后娘娘终于?还?是要发难了,却不?知有什么招数在等?着他们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夜半惊变
瑞王府东边有一座四层高的阁楼,站在最顶层上,视野十分开阔,往东能瞻仰皇城,往西能瞭望城墙。
若是拿着一个可以伸缩的单管儿西洋忘远镜,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皇城大?门上的铆钉数目,再往大?门里面,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皇极殿外红柱上盘着的金龙雕像。
自打?柴珃早上入宫之后,苏云绕便一直呆在阁楼顶层,到现在都没挪过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