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府中那些做活的匠人都已散工,回了家。
不料当她走进大门,却吓了一跳。
眼前的宅院变得一尘不染。
杂草被人除了,翻了土撒上新种子,正厅门口已清扫过的台阶两侧,摆上了一盆盆鲜花,争芳斗艳,生机勃勃。
她听到后院有动静,便走了进去。
“这边!动作快点!”左侯爷正亲自指挥着一些下人,“这个屋子还未打扫,来人把这儿收拾了!”
秦瑶为躲避他,连侯府大门都未进去,没想到却在这儿又见上了。
“阿瑶妹妹回来了?”左侯爷一贯热情迎了上来。
她赶忙道谢:“侯爷有心,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什么谢不谢的,你我之间还用如此?”他摆摆手,指着众人道,“我们侯府本就人少,不用这么多下人伺候,这些人往后就留在你府上,你随意吩咐。”
“这怎么成?”秦瑶惊讶之余还有些许感动,“侯府老的老,小的小,正是需要人悉心照料的时候,你把这些人分出来给我,余下的岂能做到尽心尽力?”
“都是自家奴仆,无碍!”左侯爷大手一挥,喊众人过来集合,“都给本侯听着,以后承安君就是你们的主人!都给我小心伺候着!若做得好,侯府重重有赏!”
侯府内院用人,都是家生子,知侯府向来大方,赏赐颇丰,于是也不再有别的心思,更卖力打扫起来。
秦瑶怎肯接受他的馈赠,推辞道:“明日我便上街找人牙买些家丁,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人还望侯爷带回去。”
“为何?”侯爷瞪大双眼,不解道,“这些人都是干活伺候人的好手,你买些新的用不惯!”
秦瑶叹了口气,在某方面他好似十分迟钝。
“不如侯爷同我到前厅坐坐?”她道。
这话不明着说清楚,怕是他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来到前厅,这里已被打扫干净,此刻无人来打扰。
那上座摆着的是两把黄花梨太师椅,两侧花架上还分别置了盆景,为室内增添一抹绿意。
左侯爷对这些倒是颇有心得。
秦瑶未曾上坐,而是找了靠近门侧的椅子,请他坐在自己对面。
两人几乎没有如此对坐平视过,左侯爷用手擦了下扶手,别过眼神,一时有些紧张。
“侯爷。”秦瑶正襟危坐,道,“此事亦是拖不得了,我想今日我必须澄清。”
侯爷喉结动了动,声音发涩:“阿瑶妹子想澄清什么?”
“不瞒侯爷,我对侯爷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望侯爷悉知。”她坦诚相告。
左侯爷此刻眼神更是四处乱飘,不敢看她:“这个我自然知道。”
秦瑶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逼问道:“那侯爷可又曾想过,侯爷对我有无男女之情?”
他抓了抓发髻,有些烦躁。
这种事,他从来不想,想娶谁做自己的婆娘,难道就不算是真心喜欢?
“抛开什么感情不谈,难道阿瑶就不觉你嫁入侯府,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思索片刻,道,“你若进了侯府,又做了娇娇的娘,我娘也十分中意你,如此岂不皆大欢喜?至于男女之情,这世上多的是婚前没见过面的夫妻,难不成他们之间就全无男女之情?”
“如此说来,侯爷应当看清自己内心,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秦瑶劝道,“难道侯爷就不想找个心爱之人,相伴一生?”
左侯爷陷入了沉思。
他与先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说有那么点心动,也是在新婚之时。
后来她相夫教子,也算贤惠,两人相敬如宾。
心爱之人?
他抬眼看了一眼秦瑶。
记得当日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只觉得这女子身上藏了八百个心眼,极难对付。
后又被母亲告知,她是恩人,又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自己从未如此审视过一个女子,不知不觉便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至于这关注算不算喜欢……
左侯爷决定坦诚自己的想法,余下的由秦瑶来判断。
“阿瑶妹子,我就想娶你进门,这算不算男女之情!”他鼓起勇气,大吼一声,手心里已全是汗。
正厅门槛处,一只脚刚踏入里边的陈衡,听到此话又默默把脚缩回去。
秦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有人闯入,她与侯爷皆是面色通红。
“陈兄弟,你、你来了?”侯爷尴尬笑了笑。
陈衡阴沉着一张脸,并未答话。
秦瑶向他身后看去,只见予安、小桃、绿华等人皆在,一行人的神色一看就是听到了方才侯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