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工商徵的目光微微震惊。
他原以为秦馠家贫,才来拜师学艺,做个琴女。
没想到这衣着气质完全不像和她一家。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认错了?
“在下刚收的小徒,秦馠姑娘,这位夫人可识得?”他又问一次。
原来秦馠已经拜了他为师。
秦娘点了点头:“自然识得,她曾是我女儿。”
商徵松了一口气,道:“听闻她被官差带走,不知夫人可有对策?”
“让先生费心。”她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打算救她,世道险恶,她也该得一次教训。”
听了这话,商徵的双手握紧成了拳。
他听这小徒拜师时说过,自己无父无母,养母要把她送去苦地方做工,她不同意就被赶出家门。
如此可怜的身世,他才心软同意收她为徒。
看这养母衣着华贵,却待人如此刻薄,心中的一股怒火便烧了上来。
“恕在下直言,您身为她的长辈,却见死不救,无论之前种种如何,做母亲的难道就如此心狠?”
“啊?”秦娘没想到,他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难怪会从一代宠冠京城的人物,沦落到岌岌无名的乐工。
“先生糊涂,你难道不先问问我,你那徒儿为何被抓?”她讥讽道,“上来就要救人,又不是冤枉了她。”
商徵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你说,她为何被抓?”
“她啊,私卖朝廷的地。”秦娘想起她被沈鱼诓骗,从自己手里夺了地契,依旧十分生气。
商徵一愣,这可不是小罪。
他又怒道:“你做长辈的,怎么就给了她块公地?是故意想坑害她?”
“那块地是她从我这儿抢的!”秦娘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当时就告知她地卖不了,可她不信,将地契拿走。”
“既然不是你家的地,为何地契上没标明?”
“最早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太小种不了地,便盖了房子住。”她解释道,“后来我们那一片交不起每年的赋税,就把所有的地统一给了张大户。”
这些大户有的受了朝廷恩泽,被免了赋税。
农户们在地里劳作的收成就全成了这些大户的,好在每年还能留些口粮。
他们住的地方和那些田地相比,占地不大,大户们自然不会赶这些给自己免费劳动的人走。
“那怎么又成了朝廷的地?”他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娘猜测道,“说不准是哪一天,张大户把地全上贡给了朝廷,这也是常有的。”
商徵还是不太相信秦馠能从养母手里抢地。
特别是秦馠来拜师的那一日,和面前的人穿着打扮简直天壤之别。
秦娘见他呆愣着,也不走,只得提醒了他两句。
“她一个姑娘家,又没门路,哪会出头?和她一起的那个骗子才是主谋。”
商徵终于回过了神:“你是说,她很快就能出来?”
秦娘点点头:“就怕她犯傻,要替那个骗子扛罪……你快去牢里看看她,说不定还能有救。”
想起那晚秦馠的美梦被那沈鱼击的破碎不堪,她应该后悔了吧!
如今拜到商徵门下,也算是有了个好的门路。
秦娘心里还是望她悔过之后有个好的结局。
辞了乐工商徵,买了布料,三人回了沈家。
小丫鬟们见来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可爱孩童,不禁来了劲,一起给娇娇收拾起房间来。
娇娇却缠着秦娘要和她住一块儿。
丫鬟们打趣她:“夫人自然要和她的郎君住在一处,你见哪家孩子的娘不和爹睡一起?”
“可是我从来都是和娘睡一起的!”她撅起小嘴。
“那是以前,现在你有爹了,自然不一样了!”
众人说着玩笑话,大房有了孩子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老夫人那边便得了消息。
“什么?我沈府的长孙嫡孙,竟然娶了个嫁过人还带着孩子的妇人?”
暖房内,老夫人神情激动,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来报消息的人,是二房沈言庆偷偷安插在大房院子外洒扫的婆子。
“千真万确!”那婆子指天发誓,“我在院子外听得一清二楚!那孩童跟大奶奶叫娘,还说什么以前没爹,现在有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