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熙京,叶洗砚。
林怡,千岱兰。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殷慎言并未想到在警察局中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本就敏感,耿耿于怀,又听叶洗砚暗示他无意间耽误了岱兰的会面,如今见到叶洗砚继续用钱“打发”,他只觉愤怒。
钱钱钱。
都是钱。
一切都是因为金钱。
殷慎言转身就走,但叶洗砚仍握着那一叠钱,重重地以手腕碰他肩膀,仍是那副上位者怜悯的语气:“你应该收下这笔赔偿。”
如此高高在上。
如此怜悯。
如此俯视的、自以为是的善良,虚伪,伪善。
殷慎言忍无可忍,猛然转身,他愤怒地推开叶洗砚的手:“你有完没完?”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确定只是想拍开叶洗砚,确定只是想让他和他的臭钱离自己远一些。
但叶洗砚却后退一步,漫天的红色百元大钞在天空中飞舞,飘飘荡荡,犹如蝴蝶。
伴随着杨全一声惊慌的“洗砚哥”,殷慎言想到什么,立刻扭头,去看向车的方向。
他看见飞快推开车门下来的千岱兰。
路灯照在她皎白如月光的裙子上,她的耳朵、脖颈,白钻璀璨如星辰,将她衬托如繁花盛景中的精灵公主。
此刻,千岱兰正和殷慎言对视,目光不可思议。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对叶洗砚动手。
第43章不要脸
千岱兰跑下车。
风吹起她的卷发,去年十月染的那种棕色已经褪得开始发黄;她一路跑到殷慎言面前时,那红色的钞票被风吹到她胸膛上,晃一晃,才被打着旋儿的风继续往后带。
杨全手脚麻利地在地上捡钱。
一张两张三四张,五张六张七八张。
追着钱跑,边跑边捡边庆幸,现在路上没什么人。
千岱兰叫:“小树。”
叶洗砚向殷慎言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殷慎言烦躁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一路人,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是——”
“小树!”千岱兰有些失望,“洗砚哥今天帮了我们。”
“哦?”殷慎言冷声,“是帮了我们?还是为了满足他那高高在上的施舍心?你看他像真心帮我们的样吗?”
千岱兰加重语气:“小树。”
殷慎言的睫毛被风吹动,黑发微乱,英俊的脸满是阴郁,像古树森林中一层又一层的厚重青苔,辨不清面容。
“如果你确定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那我没什么话好讲,”他说,谈话间,扯动脸上的伤口,令他本就阴冷的表情愈发寂寂似雪,“岱兰,你现在和他们越来越像了。”
千岱兰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的胸口又闷又痛,憋了一口血。
“随你怎么想,”她说,“我今天压根就不该来看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确实不该来看我,”殷慎言冷漠地说,“非常不应该,你该去你的上流社会,而不是和我这种下流的人在一起。”
千岱兰气得脸都红了,可是她说不出什么。私下里和殷慎言吵架,怎么吵都行,可现在叶洗砚也在,她不能——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讽刺自己的朋友。
“过几天我们再聊聊,”千岱兰说,她的心脏要爆炸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能没有这个必要,”殷慎言冷淡地说,“你去忙你的事吧,以后,像我这样的小事,你根本没必要再来关注。”
千岱兰要被他给气哭了。
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又委屈又难受,她明明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不想和他争执,可殷慎言却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冷言冷语,话里话外地刺她。
千岱兰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像叶熙京那样?还是像这边的叶先生一样,口腹蜜剑?”殷慎言直接地说,“抱歉,我做不到这么虚伪,没有叶先生那样颠倒是非的伟大能力。”
现在,千岱兰不仅胸口发闷,她开始耳鸣,喘不动气。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