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前日,定远侯府的平静在一阵阵报喜声中被打破——
秦姨娘怀孕了。
侯府众人皆知,当年秦姨娘在产下云瑞时便伤了身子,大夫说她伤了根本再难有孕,谁知今日午膳时,她竟吐了。
云坚担心她生了病,叫了府医过来,没想到竟查出了喜脉。
这下整个侯府都炸开了锅,一时之间人心各异,云坚老来得子自是欣喜,也恨不得将秦姨娘捧上天,府中下人便宛如墙头草,随着风向变了态度。
同时,云瑞的福女名声再次被提及,都说秦姨娘是有个好女儿,逆了她的命数,硬生生让老天爷赐下个童子。
“小姐,当真如此吗?”樱桃摆弄着新得的花样子,将府中的传言学给云畔听,随口问了一句。
云畔检查着云琅默写的功课,反问道:“你觉得呢?”
“哼。”樱桃冷哼一声,“不知她们又要搞什么鬼,只要别拿来对付我们就行。”
“你说的是。”云畔赞同。
但很快樱桃便不这么觉得了,她气呼呼地拎着晚膳回来,抱怨道:“真是可恶,厨房的王婶子说母鸡都留给垂柳院,暂不对其他院供应了,还说是侯爷的意思。”
白芨也是一惊,“侯爷会管这些?”
“可不是?据说是晌午那顿秦姨娘赞了鸡汤好喝,侯爷有了再次当爹的喜悦,一时激动就下了命令。”
白芨皱眉,“那可得让秦姨娘管住嘴,也让厨房那边悠着点,万一她再赞上几句,那我们往后还有的吃了?”
樱桃本来气得不行,听了她这话,噗呲笑出了声,“可真有你的。”
“啊?”白芨一脸认真。
樱桃怕她死心眼,提醒了一句,“谁吃亏,咱家小姐也不会吃亏,放心好了,你可别真去将秦姨娘的嘴给缝上。”
秦姨娘过得确实滋润不少,她摸着肚子摊在软榻上,一边一个丫鬟按腿捏肩,还有一个喂着安胎药。
她看着刚刚进门的女儿,一脸喜色,“瑞儿,你可真是娘的福星!”
云瑞怕她忍不住说出些什么,挥退了丫鬟。
这才坐到秦姨娘身边,手指轻轻刮过并未显怀的小腹,“这孩子来得好。”
“是是,好得很。”秦姨娘容光焕发,连孕吐都不能摧垮她的喜悦。
云瑞观察秦姨娘的状态,微微点头,“娘,你记得,不要用怀孕的艰辛来博取父亲的心疼,就算真的难受也要忍着,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一胎的与众不同。”
“这孩子会是个自娘胎里便听话懂事,从不折腾娘亲的好孩子,也是上天降下的福报。”
她盯着秦姨娘的肚子,眼神深处野心与欲望毫不掩饰。
“我都听你的。”她现在完全不需要动脑子,一切都按照云瑞说的去做,便可以得到之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云瑞也发现自己最近做事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好像自从不与云畔针对,事情便没了阻力,连美名的传播都有如神助,进展喜人。
她更加坚信之前是瑾王为了云畔而搞的鬼,说不准也与她那日让仙姑传话示好有关。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与云畔计较,反正等她重登后位,还不是想要谁死谁便死,就连瑾王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最近还有一事让她为难,那就是和靖王的关系。
自从那日靖王过府,二人便再没机会接触,她有些心急了。
毕竟在她的计划里,一切都要从她嫁进靖王府开始,否则都是空谈。
是该想想办法了。
对待秦姨娘怀孕这件事,侯府之中有如垂柳院这般兴奋的,有如红枫院这般平静的,当然也有如海棠院般自怨自艾的。
徐氏自从得了消息,已经砸了几次东西了,她房中的物件本就不多,这下更不剩几个了。
“这个贱人,这个荡妇,就知道勾引人,竟还大了肚子,当初不是说不能生产了吗?我还记得那时她哭天抢地,难过了大半年,怎么这就有了?”她自言自语,不知是在问谁。
丫鬟们早就退了出去,不敢触她的霉头,要是以前她们才不在乎,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夫人便没那么好欺负了,有时疯癫得让人害怕。
徐氏仍在房中嘀咕着,“莫不是她假孕争宠,不……她不敢……她是真的有了。”
她突然捂住脸凄凄的哭了起来,她明明有儿子傍身的,可云由自从去了外院便不再和她亲近,从不过来看她,她猜,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毕竟那日他腹痛,是她给他下了毒,可她也是为他好不是吗?她也是想让他回到娘亲的身边。
但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那日的事情除了她和府医没人知道,当初为了赎罪偷偷替她下药的杏儿已经死了,没人会多嘴。
至于府医,她突然红了脸,他就更不可能了,如今他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自己这边。
想到这儿,她赶紧翻出一包药,冲门外道:“和风,替我将今日的安神药煎了。”
和风进门,不疑有他,毕竟秦姨娘有孕,夫人睡不好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