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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杜康的电话终于响起,顾恩泽接通了电话,他听到对方说:“我今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顾恩泽用指尖戳了戳微凉的落地窗玻璃,目光注视着门外的车水马龙,他说:“我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
“但今早的新闻,应该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哦。”
“明明你愿意为我冒着生命的风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会产生,你好像不那么喜欢我了的错觉。”
顾恩泽将整个手掌覆盖在了玻璃上,任由凉意从掌心蔓延至全身,他并未否认,而是说:“我以为你不会将这件事摊开了说。”
“摊开了说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倘若不摊开说,或许你会下定决心,做出会让我难过的决定。”
“杜康,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宁愿独自被胁迫,也不愿意向我求助?”
“我已经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很懊悔,我们可以不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
杜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足够聪明,知晓这时候应该用苦肉计,而不是用直白的话语激化矛盾。
顾恩泽看透了他的聪明,但他也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无非是不够信任。
杜康不信任他会毫无芥蒂地支持他、喜欢他,所以他宁愿将自己包括在完美无缺的“壳”里,伪装成坚不可摧、一切都好的模样。
杜康在向顾恩泽隐藏自己的缺陷和弱点,最后却将两个人都卷进了不可控的漩涡里。
然而他却没有料想到,后续生的这一切,也毁了顾恩泽对他的信任。
性来讲,顾恩泽应该相信杜康说的一切,杜康的确是受人胁迫,也是为了救他,才做出种种伤人的举动。
但午夜梦回的时候,顾恩泽也会控制不住地去想——杜康是不是又在骗他,哪里会有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幕后主使”,如果想让杜康痛苦,那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快捷容易?这么又要让杜康痛苦,又要让顾恩泽活着,动手的人,简直像是受尽了委屈、不得已而为之。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慢慢消磨着顾恩泽的情感。而等到上次见面时,顾恩泽终于确认,杜康现阶段想要的不止是寻找父母,而是谋求更高的位置。
杜康的野心终于铺展而开,然而顾恩泽,并不是那个甘于等待、愿意付出的人。
为了杜康的野心,付出自己的自由、事业、快乐甚至健康,坦白说,顾恩泽不认为是值得的。
不过杜康总是这么敏锐,顾恩泽刚刚起了想后退的心思,就被他现了。
想到这儿,顾恩泽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杜康,我最近有些想念在蔚蓝星的生活了。”
“我原本也没有想打破你的生活节奏,是你想见我,是你过来找我的,”杜康的声音不再平静,反倒是有些歇斯底里般的疯狂,“顾恩泽,你不可以抛弃我第二次,你明明是那么爱我的。”
“……”顾恩泽收回了手,他凝视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任由杜康质问他,直到话筒里传来了细微的哭声,他才语气平静地说,“冬天快过去了。”
——冬天快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临,而我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我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一个体贴的恋人。
谁离开谁都能活,这总归是亘古不变的道。
“你现在在哪里?”杜康的语气变得平静,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顾恩泽的错觉。
“……没在哪里。”
“我去找你,我们当面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顾恩泽不太想见杜康,他那些叛逆的情绪久违地又涌现出来,“我现在只要一见你,就会想到去年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我质问你和那位富家千金究竟什么关系,你冷着脸一言不,直接摔门离开的情景。”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已经原谅了我。”
“找你只是因为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