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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忆故交夜魂叙前事 拯中土叶灵发援兵（第1页）

话说叶灵在拜神峰住了一宿，次日清晨，有专人前来邀请。叶灵跟着那人，穿过一片小巷，来到后山，有一个宽敞的大门，大门后面，建盖了不少的房屋。叶灵跟着专使从房屋中间穿插过去，又拐了几个弯，经过一段陡坡，来到了后殿。这后殿看起来比其他房屋更加威严，两旁贴着一幅对联：魔焰张天威凌八荒诸派；教令传承势压四海群雄；大门顶上写着：幽影魔教。叶灵想：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登天殿了。登天殿是魔教教主及手下商量大事的地方。

叶灵来到登天殿，只见里面辉煌程度不亚于武林盟主的豪宅，只是这里以黑色为主，可能是为彰显魔教的凶残好杀吧。此时两旁站满了魔教众人，而在正前方摆着一把虎皮座椅。其他人都看着叶灵在旁边窃窃私语，好像对叶灵的到来感到奇怪。叶灵也并没有理会，他突然想到：既然这些人不认识我，那使者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礼遇呢。难道是教主的命令？那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个魔教教主夜魂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只听见有人喊道：“教主到。”殿里的人全都跪倒在地，高声喊着：圣火昭昭，幽影渺渺，严律乾坤，法威下僚。这时，只见从前方左侧出来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走在中间。三个人走到虎皮座椅前，男的坐了上去，女的分站两旁。叶灵心想：这男的应该就是教主夜魂了，只是由于距离稍远，看不清容貌。只见教主发话了：“众位兄弟，十年前一役，我们遭受所谓名门正派的围攻屠杀，前教主也在当时战斗中被杀，只有我率领你们全力反击，但是很不幸，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我们只能且战且退，最后退到一处悬崖边。这时候有几个江湖败类不讲武林公德，竟然在地上撒上黄油，企图将我们烧死。我们当时命悬一线，这个时候，有一位兄弟，是他出手相助，将对面的敌人打败，救了我们的性命。这种恩情，我们该不该还？”下面人大声喊着：“该还、该还、该还。”教主到：“这种义气，我们要不要报？”“要报、要报、要报。”教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继续说道：“后来，也是在这位兄弟的劝说下，那些名门正派才暂行离去，同时也给了我们缓冲的机会。我，夜魂，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将我们教众发展壮大，后来，我准备向那些名门正派报仇，但是被这位兄弟拦住，他告诉我，如此相斗下去，死伤越来越多，恩怨越来越深，到最后必将两败俱伤，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那我们都将成为罪人。于是我听从了他的意见，放弃了向正派发难的决定。再到后来，我听到名门正派竟然对这位兄弟发布了追杀令，理由是：勾结魔教。我马上去寻找这位兄弟，最后，我在碧霄岭前面十公里处找到了这个兄弟，我看到他们二十多个人围攻这个兄弟一个，我出手将兄弟救了下来，但是他已经身受重伤，我要带他回总坛疗伤，被他拒绝了。我要带人去为他报仇，也被他拒绝了。他只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是在我有生之年，不要越过碧霄岭。我没有办法不答应他啊。我同意了，答应了他的请求，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夜魂突然眼含热泪，心情似乎有点激动，他缓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兄弟门，你们知道这个兄弟是谁吗？”众人齐声高呼：“知道、知道、知道。”夜魂道：“把我们恩人大声的喊出来吧。”“夜非瑜、夜非瑜、夜非瑜。”

这一下，可让叶灵有些吃惊了，夜魂说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此时，叶灵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仔细回想着过去的时光。

四十年前，夜非瑜，原本是一个读书人，在城里开了一间私塾，教附近的孩子学习补贴家用。一天出门，在一个巷子里，看见五六个人在欺负一个女孩子，其中有一个人他认得，是隔壁村的一个大户家的长子，叫张才。夜非瑜本就是一个正直的人，见不得这些恶行，他走上前去想以理服人，但是却换来了拳打脚踢。对方的一顿拳头将夜非瑜打昏了过去。直到他醒来看时，只见那个女孩赤身裸体，嘴角里面流出来大量的血，他试了试鼻息，女孩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夜非瑜心里悲痛，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女孩子身上。转眼又想：不如找个地方埋葬了吧。于是抱起女孩正要离开，只见一队官兵在张才得带领下，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人。夜非瑜被抓进了监狱，经过审判，被屈打成招，定成了死罪。本来要在五日后处斩，好在他对私塾里的小朋友都不错，他们的家人协商凑了一些钱，交了上去。上面得到好处，又将杀人改成了企图强奸，女孩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事后夜非瑜心存悔意，被监禁一个月。

一月之后，夜非瑜心灰意冷，对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充满了绝望。他不明白：为什么金钱可以指挥法律，权势可以定人生死。那自己读的书还有什么用，自己还在私塾里面教小孩子读书，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他来到了一个山上，看着山底下白云飘飘，他想让自己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于是，他跳了下去。但是相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连世上的痛苦都承受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去享受死后的宁静呢？

他从山上掉下来，挂在了一颗枯树上，导致胸部肋骨断裂，他痛不欲生。正巧树前边有一个茅草屋，屋外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子。他的喊声传到了女孩子的耳中，女孩子过来看了看，示意他不要动。然后缠着屋里大喊：爷爷、爷爷，快来，这里有个人。

从茅屋里面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起来一念过七旬，但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只见白发老人一个纵跳，就来到了树干上，将夜非瑜抱了下去。老人问夜非瑜为什么要自杀？夜非瑜将前事说了一遍。老人也发出了一阵阵叹息。过了一年多的治疗，夜非瑜的伤势也逐渐好转。后来小女孩告诉夜非瑜，那个老人就是曾经江湖上的武林高手风啸。于是夜非瑜发誓要学习武艺，救困扶弱。他多次请求风啸教他功夫，都被风啸拒绝。风啸告诉他，一旦进入江湖，将面临腥风血雨，会看到很多以前想不不敢想的事情，可能导致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村里，你最多看到的是打架斗殴，但是江湖上，每时每刻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些都没有将夜非瑜吓倒，夜非瑜依旧天天请求风啸教他武艺，终于夜非瑜的诚心打动了风啸。风啸用了三年时间，将自己的全部功夫传给了夜非瑜。夜非瑜也是个练武奇才，学习武艺之后，短短两三年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五年后，老前辈风啸辞世。夜非瑜答应要照顾前辈的孙女风研。

之后的两年中，夜非瑜与风研成亲。次年生下夜灵，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是好景不长，夜非瑜在江湖中的仇家追上门来。夜非瑜双拳难敌四手，就在此时，有一个叫夜魂的人出手相救，夜非瑜一家三口才不至于命丧。夜非瑜与夜魂意气相投，把酒言欢，结为兄弟。为了不连累风研和夜灵，夜魂找到独臂老人张仲，将夜灵交给张仲，让张仲照顾夜灵，为了躲避仇家，将夜灵改为叶灵。

又五年，叶灵母亲风研因病去世。夜非瑜除了偶尔去看看叶灵之外，便一直在江湖行走，一日，他得知有一个叫做黑羽拓真的东瀛人要前来中原寻找最高武学。夜非瑜知道，东瀛人狼子野心，是喂不饱的，就算喂饱了，他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所以他决定，要阻止黑羽拓真。好在听说少林及武当都将让黑羽拓真拒之门外。谁知黑羽拓真竟然暗中潜进少林藏经阁偷学武功，被少林寺发现，黑羽拓真在逃跑之际滑下悬崖，后来被人所救。夜非瑜便顺着他的逃跑路线找寻，最后在一户农家看到了黑羽拓真。黑羽拓真请求夜非瑜放过妻儿，说完就自刎而死。这让夜非瑜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杀死黑羽拓真，夜非瑜只是想让他离开中土而已。

十年前，正派人士围攻魔教拜神峰，夜非瑜前往救援，对双方进行斡旋，保留了魔教的一线生机，谁知被武林正派视为公敌。在一些掌门的暗中授意下，各大高手对夜非瑜全面追杀。夜非瑜本想着去拜神峰一避，谁知刚到碧霄岭，就遭到二十余名好手的拦截，双方发生激战，夜非瑜不想下杀手，只是进行拦截对方的攻势，但对方却全是杀招。夜非瑜眼看着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依旧忘不了对方是名门正派人士，不能乱杀，否则自己是邪教的名号就将被坐实。好在夜魂及时出现，杀退了来人，但此时夜非瑜已无力回天，他倒在了夜魂的怀里。

叶灵听着夜魂对父亲的讲解，慢慢的流出了眼泪。上面夜魂高声说道：“众位兄弟，大家都发现了，今天我们之中多了一个人，但不知有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众人都摇摇头。夜魂道：“他，就是我们的恩人兄弟夜非瑜的后人，叶灵。”众人一片哗然，都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我就说看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原来是恩人的后代；有的说，武林正派也太不是东西了，杀了恩人，现在连恩人的儿子都不放过，来寻求我们的庇护；有的说，我们要为恩人报仇。这个时候，上面的夜魂才缓缓地走了下来，叶灵这才看清楚夜魂的容貌；双眸狭长而深邃，剑眉如卧蚕斜飞。鼻梁高挺笔直，面容如沐红雨。看起来四十五岁年纪，充斥着英气勃发。

夜魂来到叶灵面前，问道：“怎么，没有想到我会认识你？”叶灵点点头道：“确实没有想到。我来的时候也一直在忐忑，也有很多人跟我说过这边的危险环境，再加上魔教……”，叶灵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贵教喜好杀人，而且素与中原门派存在世仇。虽然他们说了很多，但是我依然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要不我还真不知道夫妻以前的事情。”夜魂道：“你母亲没有跟你提起过父亲的事情吗？”叶灵摇摇头。夜魂笑道：“这样，我再让你见一个人。”随后将身后的两个女子叫了过来，指着左手边的问道：“还记得她不？”叶灵仔细看去：“这……这不是凌悦凌寨主么？她……她真的是女子？”夜魂和凌悦都笑了起来，夜魂道：“凌悦是我安排到那个小山上做暗探的，但凡有过往人员，我们都会知道消息。其实这个暗探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你，而是终中原门派。我不能预防他们那天又会过来攻打，所以提前放个探子。我现在重新介绍一下，凌悦，幽影魔教的左护法。”又叫过来另一个女的：“赵珏，魔教右护法。还有一个人，你看看这是谁。”叶灵放眼望去，从人堆里走出一个人，竟然是碧霄岭给自己指路的猎户。叶灵突然想明白了，这一路上之所以这么顺利，都是夜魂早早安排了人给他提供帮助，要不然别说那片有毒气的树林，就是连碧霄岭也过不去。这一切背后，还是要感谢父亲，感谢夜魂教主对自己的恩情。

随后，夜魂带着叶灵走出来大殿，说道：“其实，中原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但是要奔波千里去拯救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我实在是心里有芥蒂。他们不光杀了你的父亲，我的兄弟，还多次想将我们斩尽杀绝。你认为这样的武林正派还有存在的必要么。”叶灵道：“夜教主……”“就叫夜叔吧。”叶灵一惊：“这怎么敢当？”夜魂笑道：“你父亲和我本就是异性兄弟，让你叫叔有何不可。”叶灵道：“那好，小侄遵命。夜叔，你说的这些小侄明白。但是有一个问题，即使中原和贵教……”“不用，直接叫魔教。”夜魂说道。叶灵又愣了：哪有帮教管自己叫魔教的，魔教不都是敌对方面对自己的丑化么？夜魂看着叶灵，笑着问道：“怎么，想不明白？”叶灵点点头。夜魂问道：“一个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半夜里却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和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去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好事，你选哪个？”叶灵道：“肯定第二个啊。第一个只是虚有其表，而内心奸诈。远远比不上第二个的真实写照。”夜魂问：“为什么呢？”叶灵道：“第二个除了穷一点，其他方面都是好的；第一个除了衣服花一点，其他方面都是坏的。”夜魂道：“说的好。门派之分啊，就像每个人穿不同的衣服，那些所谓的正派，不过就是衣服稍微华丽一点，于是就看不惯别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就拿着他们家华丽的衣服来非要让这个破破烂烂的人穿上，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要把魔教同化，这样才能实现他们所谓的价值。其实要实现价值没有那么复杂，自己将多余的东西分给那些需要的人就行了，但是他们却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们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看人，因为那个地方根本就看不到最下面的人，但是只要下面的哪一个人把这个华丽的衣服脱了，他们马上就能看到了。所以说，我们自己可以称呼为魔教，魔教只是个称呼而已，主要是要看有没有做魔教做的事情，没有做，你虽然叫魔教，但不是魔教，做了，就算不叫魔教，才是真正的魔教。”叶灵道：“我明白了，夜叔。”夜魂道：“这样吧，我们回登天殿，你可以提出你的请求，大家聚众商议，你只要能说服他们，一切都听你的。你要是说服不了，即使我与你群发是兄弟，也没办法帮你。”叶灵道：“行，我尽力而为吧。”

登天殿，夜魂坐在上面，说道：“前期中原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现在叶灵作为代表来向我们求援，去与不去，大家商议。”只见一人站出来说道：“我们与中原武林积怨已久，为何要帮？当年那场大战，我魔教死伤无数，这笔血债，至今也未偿还，我们现在不趁机攻打他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另一人站出来说道：“中原武林向来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难保这不是他们的阴谋，引我等出山，再行剿灭之事。此事还有待商榷，不可以急于出兵。”此时，基本大部教众均表示绝不出兵相救。叶灵看着上面的夜魂，夜魂也在盯着叶灵，看叶灵如何化解众人的刁难。只听见叶灵问道：“诗经中有一句话，叫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句话我不知道众人听说过没有。我先给大家讲一讲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一个人家庭里，兄弟两个人有很激烈的矛盾和争议，但是如果有一天，有外来力量想要摧毁这个家庭，那么兄弟两个人就将所有的矛盾仍在脑后，共同对付外来的敌人。想当年，在春秋时期，郑庄公和他的弟弟共叔段因为权力争夺发生了矛盾，共叔段企图夺取郑庄公的君主位置，导致双方兵戎相见，这个时候，旁边的卫国知道他们闹起来矛盾，趁机进兵侵略郑国，郑庄公兄弟两人拼弃前嫌，共同对抗卫国的进攻。还有就是三国时期孙刘联盟抗操的事件。过去我们确实遭到中原武林的多次围攻，造成人员伤亡，但是，说到底，我们和中原，就像是一个家庭中的两个孩子，平时斗斗嘴，打打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东瀛人，他们可不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到来，是为了将我们的兄弟姐妹全部杀掉，然后让他们的兄弟姐妹住在这里。我问你们，你们愿意把我们的地方让给他们么？”众人大喊：“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你们愿意看着他们在我们家乱杀无辜吗”“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叶灵继续发问：“你们不愿意，我知道，我也不愿意。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进来了，残杀我们的同胞，侵占我们的土地，我们一个怎么办？”“把他们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叶灵的这一番话，顿时让这里的全部人员斗志昂扬，将曾经的兄弟恩仇放在脑后。夜魂在上面不断地鼓掌，之后，夜魂再次问众人：“怎么样，说说大家商议的决定，救，还是不救。”全部教众高呼：“必须救。”有个人说道：“启禀教主，这位叶兄弟所说的话，就是我们的真实想法。中原武林再怎么攻打我们，那也是我们中土的事情，大不了我们被同化而已，但是东瀛人，竟敢擅自闯入我们的土地，我们必须要他们来的去不得。”“说得好，一定要将他们赶出去，他们要是不走，就全部杀死，来祭奠同袍。”

夜魂站起身来，说道：“好，既然大家同仇敌忾，那我们就一鼓作气，将他们赶出去。只是本次需要急行军，我们不能带太多人去，具体情况我和叶灵商议之后在做定夺。最迟将在今天傍晚之前，兵发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