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亭的手已经在他脸旁。
他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眼睛早已挪不开,指尖离何楚卿的脸颊不过一厘米。
回过神来,何楚卿已经从他腰间摸走了枪,弯腰闪到了一米以外。
。。。真是个混蛋。
怪不得非要抱他不可。
顾还亭马失前蹄,再想抓人已经来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何楚卿得意地把枪在手里转了一圈。
“你现在要去毁掉烟土,已经来不及了。你觉得净堂帮会把主要人手布置在哪?那把枪只有十三子弹,你来不及。而且,只凭一把枪,你想怎么做?”顾还亭试图说服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说话的音量自然不好控制,很快就有人从何楚卿身后的转角摸了过来。
何楚卿飞上膛,打向了对方。
这子弹打在木箱上,箱子里叮咣一声,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那摸过来的人早就识相地掉头就窜,嘴里喊着:“人在这!人在这呢!”
枪响一起,他们再也没法继续隐匿了。
何楚卿回过头来飞快地说:“这箱子里是酒,简直是天赐良机。元廊,我们都该抓紧时间了。”
已经有人冲到顾还亭身后,他无暇回话,回身去攥住对方正要劈刀下来的手腕,夺过刀来一脚将人踢翻,下一刻,刀刃就递到了下一个人要冲来的人眼前去。
何楚卿跑到他打漏的箱子处,又放了几枪,再用手肘砸碎了他已经打的薄弱的地方。
探出胳膊时,他的手臂上已经被碎玻璃划出了几道血痕。衣袖早破了,血渗了过来。
这里面还有酒精,在顾还亭面前,他疼的咬着牙不吭声。
他没有空想起自己对死的惧怕。在顾还亭眼前,似乎除了树立自己英勇的形象之外,别的都要往后靠。
何楚卿抄起一瓶酒来,回身砸在刚探出头的码头工脑袋上。
这帮码头工太不成气候,一看他举着一把枪,全都退避四舍,选择绕远去围攻顾还亭。
这里有几个人?
十个,还是二十个?
唯一的刀又在顾还亭手里,何楚卿不需要担心。
但是走前,他还是看了一眼顾还亭的身影,夹起几瓶酒来,猫腰冲了出去。
他不确定通往那个堆积着烟土的仓库的路,倒是知道方向。
不知道又胡乱绕了多久,何楚卿终于看到一排仓库近在眼前。
不过。。。守卫的人数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多上一些。
。。。不,多上许多。
他才一露面,就吸引了守在仓库前的几十人的目光。这些人,全部都是净堂帮的人,手中攥着的、腰间别着的刀,在夜里闪着寒光。
顾还亭不恋战,他打出一条血腥的路,迅撤出货物堆积的地方,朝着埋伏在一旁的郁瞰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十七连的人迫不及待地鱼贯而出,冲上码头。他们早就等的不耐烦,手中的枪支蠢蠢欲动。进城还不到十天,他们已经难耐地想亲手平定这群猖獗的黑帮。
俞悼河在海边杀红了眼,他身上已经挨了几刀,精神头倒是半点不减。
有个人挥着刀上来,俞悼河手中攥着捡来的弯刀,正要一刀斩断他颈动脉。
郁瞰之认得他,离着几十米远开了两枪。
俞悼河小腿脱力,朝着一侧栽下去,眼前险伶伶地晃过对面人的刀,他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
摔在一地血泊里,俞悼河小腿肚的疼痛让他霎时大叫起来,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翻腾了几下。
郁瞰之走近了,毫不留情地踩在他受了枪伤的小腿上。
血浸着他的鞋底,郁瞰之冷冷地看着俞悼河疼的直翻白眼,快要晕过去,狠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知道疼?”
他刚举起枪来,正要瞄准这厮的脑袋,薛麟述慢17连一步,离着老远惊恐地叫道:“不!不要!郁瞰之!司令叮嘱过,我们是来平乱的!你杀了他,往后的事不好办!”
郁瞰之本不想听他说完,但理智仍是死死地牵绊住了他。
他瞄了半晌,终于放下枪来,朝着那伤处用力踢了一脚,
顾还亭带着人正马不停蹄地赶往仓库,却听见山呼海啸般地一声巨响。
前方不知哪个仓库,猛然爆炸了。烟土稀薄的香气在烟熏火燎之中飘过来,顾还亭抬手挡了下眼睛。
什么?
这哪里是一点酒水和打火机能引出来的势头?到底。。。怎么回事?!
码头上的所有人都停顿下来,惊愕地看向爆炸的方向。
顾还亭来不及细想,更亟亟地穿过气流,向那方赶去。
他脑中不乏最坏的设想,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