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钟意便是钟意,哪里都觉得好。若要说起一个具体的原因,倒当真说不出口。
他喜欢宋北遥对自己的关心与在意,喜欢看他的笑,喜欢他的心软与善良,喜欢他对万事万物的态度。
喜欢他的美好,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倔强。但不喜欢他受伤,不喜欢他难受还要强撑,不喜欢看他皱紧的眉头。
裴寂不知从何开始,每次想起宋北遥,一整日的紧绷与压力都会舒缓,心中只觉得温暖而柔软。
“因为他是独一份。”他的眸色随着火苗而泛起涟漪,就如他的心一般,想到那个人,便如春水荡漾。
喜欢一个人是克制不住的。红袖将裴寂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否让我见见他?”她问道。
“不可。”
“呵呵呵呵……”红袖倏然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看着裴寂,目光说不出是心痛、心疼,还是怜悯,她一字一句道,“你这般护着他,可知他是裴铭派来的细作。”
裴寂落笔骤然一顿,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
当下一瞬间,红袖只感觉那眸中的压迫感,勒得她喉间有如吞金,再开口说不出一个字。
但她要说,她必须说。她捏紧拳头,继续道:“看殿下的神情,是没将我之前传出的消息当回事。裴铭曾同我说过,他拿捏了你的软肋。这段时日,我费尽心思从他那儿偷听到消息,你的那位侧君会给你下药,让你在春日围猎时丧失大半武功。到时候,裴铭再对付你就易如反掌。”
说完这些,红袖看着这个男人。她期待从他脸上看到痛苦、怀疑、悔恨、愤怒的神情,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裴寂甚至依旧保持着那副神情,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她:“裴铭可有说如何拿捏?”
红袖微微一怔:“应该是毒。”
“青霄。”裴寂立即唤道。
黑衣男子进来:“属下在。”
“送红袖姑娘出府,好生安顿。”
“是,殿下。”
“殿下!!”红袖离开时,不时回头叮嘱,“此人万万不可留,殿下莫要心软!”
待人离开后,裴寂的掌心松开,那只玉竹笔杆早已被碾了个粉碎。
他沉默地坐在桌旁,眸光垂下,不知在想什么,一动未动。
良久,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从一旁翻出前几日拟好的案牍,打开,重新取来一只毛笔,沾上黑墨。
他的目光从上面一行行的字上扫过,笔尖悬在空中,直到有黑墨滴落时,才落笔,划过,将每一个字都覆盖掉。
裴寂从书房出来时,还未到亥时。
曲岚难得见太子殿下这么早出书房,忙跟了上前,问道:“今夜月色不错,殿下可是要与侧君在府中走走?”
裴寂却是不答。
曲岚又道:“听凌风说侧君这几晚都睡得挺早,殿下早些回寝殿也好。”
“曲岚。”裴寂终于开了口,“他在寝殿吗?”
曲岚一愣:“侧君吗?他在啊,以往这个时辰他都在寝殿内。”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怎么会问这个,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裴寂停在寝殿前,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