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家以為是要比誰開的藥方更快更好,卻聽到林青天在莫知縣開口前說,「本官從諸位百姓的口中得知真正的宋大夫醫者仁心,德醫雙馨,一文錢能治好的病絕對不會讓病人多花兩文錢。」
是啊,他們怎麼忘了,真正的宋大夫花一文錢治好的病絕對不會多收你兩文錢,也不會盡挑貴的給你開,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喜歡找宋大夫看病的原因。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兩位農婦都患有嚴重的帶下,離得近了都能聞到從他們身上傳來的魚蝦惡臭。
李邙以帕捂鼻,忍著噁心開口,「我先挑病人,宋大夫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在宋嘉榮眼裡,病人沒有好壞之分。
為了防止他們作弊,他們看病問診都在堂中,草藥也是由官府採辦後拿過來,兩人之間還拉來一座屏風遮擋,真正杜絕了另一方偷學的可能。
宋嘉榮先問後診,發現她的病情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糟糕。
她不說話,嚇得老婦人臉上愁雲慘澹,枯瘦如柴的手指不安的抓緊膝蓋,「大,大夫,我,我的髒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可我從來沒有偷過漢子,我怎麼會得這種天殺的髒病啊!」老婦人淚水縱橫的一把抓住宋嘉榮的手,「大夫,你能救我的是不是,我自從得了髒病後,我兒子兒媳她們都嫌我髒,連屋子都不給我進,可我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偷人的事啊!」
宋嘉榮安慰她,「我知道,其實這個病並不是什麼髒病,不會傳染也不會死人,這個病哪怕是未出閣的年輕女子也會得,所以你不要為此感到羞恥,焦慮。」
「真的嗎。」
宋嘉榮對上她的眼睛,平靜中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我是大夫,我不會騙人。」
劉婆子想要說她是不是太過於誇大其詞了,可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認真,令她不由生出了幾分信任。
宋嘉榮又仔細問了一會兒,發現劉婆子身上除了嚴重的臭鼠,還有典型的寒濕凝滯型。
「主子,可要派人送一批的藥材過來。」隔著縣堂一堵牆的衛臻很是鄙夷李邙的做法。
從堂審開始,眉頭一直緊蹙的裴珩卻沒有開口。
因為她想要的比試是堂堂正正,憑藉自己實力贏得的比賽,比賽的過程中總會發生各式各樣的意外,有人為,有事故,這些都要她自己克服。
「只是單純送些藥材,應該不打緊。」衛臻又一次提出建議。
要知道藥材對於大夫來說就是安身立命之本,一個連合格藥材都沒有的大夫,怎麼能治病救人。
「孤信她。」一個重之珍之的「信」字是帝王的承諾,也是他對她的鑿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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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官府採買來的藥材皆放在屏風外頭,心裡已經划過好幾個藥方的宋嘉榮正要去拿草藥,發現桌上現只剩下價格昂貴數量又少的藥材,她以往慣開的藥方里更是少了好幾味藥。
完整的藥方里缺了任何一味藥都會使藥效大打折扣,也沒有時間給她研究出的藥方。
越翻,宋嘉榮越心驚,何止是少了她所需的幾味藥,裡面有不少草藥相生相剋,還故意把藥材都撂在一起,彼此說不定都染上各自相剋的藥性,這樣的藥材如何能入藥!
李邙瞧她對著一堆藥材翻撿許久,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譏笑一聲,「怎麼,宋大夫該不會是忘記了怎麼看病吧。」
別人嘴裡的「宋大夫」是尊稱,他嘴裡的「宋大夫」可謂是實實在在的嘲諷。
「要我說,女人就應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繡繡花捕捕蝶就行了,跑出來拋頭露面還妄圖想要做著男人的活,可真是下賤又沒有自知之明。」
宋嘉榮向來春水瀲灩的杏眸冰冷一片,透著刺骨的寒意,「你就只會玩這些卑劣的手段嗎!那麼看不起女人,難不成你不是女人生的!」
「什麼卑劣的手段,我只不過是拿了我需要的草藥,反倒是宋大夫拿不出治病救人的方子,我看你啊,還不如先想一下怎麼和你的金主交代。」被懟得臉色難看的李邙想到後面會發生的事,眉梢一挑,高高在上的得寸進尺。
湊到她耳邊,笑得下流又齷齪,「不如你求求我,我說不定能大發慈悲的從指尖縫裡給你流出點藥材,宋大夫生得那麼漂亮,我這個人一向憐香惜玉,可捨不得美人流淚。」
「等下你的嘴巴最好也像現在那麼硬。」宋嘉榮忍了又忍,才壓住想要一腳送他斷子絕孫。
有人見宋嘉榮站在藥材桌上遲遲沒有動作,心裡也泛起了嘀咕。
那麼多藥材,她都找不出一個完整的藥方,說不定李大夫說的是真的,她就是一個欺世盜名,搶奪他人功勞的小人。
有人看不下去催促,「不會醫術就不會,站在那裡那麼久做什麼,該不會是想著偷李大夫的藥方吧。」
「我要是你啊,肯定要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怎麼還會像你厚臉皮的來告狀,不怕名聲更臭。」
「你們懂什麼,她這個是想要給自己賣個更好的價錢,要知道她那身段,瞧著就風流。」
還沒等林青天,宋晏沉下臉,嚇得膽兒都破了的莫知縣驚堂木一拍,高聲厲言,「來人,給本官把剛才那幾個無憑無據信口雌黃的人抓起來!」
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了,現在只求能稍微挽回一點兒是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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