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百年的戰亂中,大榮皇朝早已被天命所棄,這一位義軍領是的天命所歸之人,祭天當日,天生異象,金光刺破雲層,投向下方祭壇,將祭壇上方的人罩於其中。
身披五色神光的玄鳥破空而來,翅羽上熾烈的火焰燒紅了整片天空,鳳鳴聲從東都上空一圈圈盪開,聲震千里,引無數百姓俯參拜。
東都上空的異象,持續了月余,這樣備受上天眷顧的驚人聲勢,將明王義軍的聲望推上了頂峰,明王趁著「玄鳥銜天命而來,歸服天下主」的聲勢,於東都稱帝,定國號「晉」,置百官,立宗廟,昭告天下。
玄鳥成了國的祥瑞象徵,被繪於旗幟之上,奉養於棲鳳台中。
秋日來臨之時,沈丹熹再一次披甲出征,舊朝的勢力分崩離析,朝的版圖不斷擴大,安定下來的城池開始有了的繁榮之相。
漆飲光見不到沈丹熹,但能聽到不斷傳回東都的捷報,它安靜地呆在棲鳳台上,盡忠職守地扮演著國之祥瑞,等待著大將軍重還朝的那一日。
人間的四季鮮明,時間流逝無比清晰,在第五個秋日來臨時,沈丹熹終於重回東都。
漆飲光分出一縷神識化作小鳥,振翅飛向城樓外,看著他的大將軍一身戎甲,踏馬而來,東都城門大開,百姓夾道而迎,萬人空巷,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中,沈丹熹揚了揚頭,目光精準地落在檐角的小鳥身上。
皇帝為歸朝的將領舉辦大宴,酒過三巡,殿上倒了一大片,沈丹熹出來殿外透氣,仰頭看向那一座棲鳳台。
聽說,皇帝陛下把那一隻祥瑞餵養地很好,足足胖了好大一圈。
身後傳來腳步聲,沈丹熹回頭,帝君對她笑了笑,無奈道:「阿玉,你想見他就去見吧,再不去玄鳥的脖子都要望斷了。」
沈丹熹眼中流露出些許詫異,很快又釋然道:「陛下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朕收到過一些關於朕的將軍和玄鳥關係非同一般的摺子,自然是詳細查一查的。」他說著微微嘆息,「你和柳珩之都是怎麼回事?難道在你們心中,我是那種疑心病深重之人嗎?」
沈丹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當年他們三人並肩而戰時,的確可以無所不談,但隨著明王走向高位,一些身份上的顧忌也在所難免,她和柳珩之都絕無冒犯君主威儀之意。
皇帝走來廊下,與她一同望向遠處的棲鳳台,說道:「天下已定,玄鳥也該重歸天了。」
晉朝初立時,帝需要玄鳥這樣一個祥瑞的象徵聚攏民心,待基業逐漸穩固後,便開始逐漸削弱民間對玄鳥的信奉,它的形象可以留在晉朝的圖騰中,但它的真身不可以長留。
沈丹熹離開之時,還能聽到身後佩服的嘀咕聲,「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忍得住一句話都不開口說的。」
棲鳳台建在極為幽靜之處,四面都不見樓閣,去往棲鳳台要穿過一片林木森森的花園綠地,地燈照耀出一條蜿蜒的道。
沈丹熹沒有叫人領路,獨自往那裡去了。
棲鳳台外自也是僻靜無比,只留有必要的守衛,棲鳳台前的奉神殿中雕有一面高大的畫壁,畫壁之上的圖景正是當日祭天的場景。
金光穿透雲層,玄鳥自雲端顯露身影,口中銜天命之書,俯為祭壇上的人間君主送來。
沈丹熹仰頭望向畫壁,視野之中有金光一閃,畫壁之後猛然抖開一扇絢麗的尾羽,翎羽之上的五色神光漸漸散盡,在她眼中顯出純白的底色來。
沈丹熹笑了一聲,抬手去摸往自己延伸而來的一支翎羽,指尖剛剛碰到它的柔軟的羽毛,那纖長的羽便如活物一樣纏裹上來,層層疊疊的翎羽覆下,頃刻間便將她的身影吞沒。
鳳凰尾羽飛快從畫壁前退離,奉神殿中空無一人,又恢復了往日寂靜。
第1o2章
沈丹熹被他的尾羽卷著腰,也不知被帶到了何處,睜眼所能看見的全都是他的羽,如雪一樣乾淨,又比雪更加柔軟。
漆飲光的手臂從後伸來環抱住她,力道方一收緊,便又倉促鬆開,像是害怕勁兒使得稍微大些便會捏碎她一般,說話的聲音有著久未開口的沙啞生澀,「你的身體……」
連年征戰,她受了更多的傷,數不清多少次從鬼門關前踏過,耗損得更加厲害,從觸碰到她的那一刻,他便感知到了懷裡的這具身軀遍體鱗傷,已不剩多少生機了。
「我知道我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沈丹熹打斷他,渾不在意道,「同樣的話,柳珩之都已經快把我的耳朵念起老繭了。」
柳珩之的丹藥能治癒她的傷,但是恢復不了所消耗掉的精氣神。
她從袖中摸出一份早就寫好的奏疏攤開來,漆飲光一目十行掃過,「你要請辭?」
沈丹熹頷,「這次回來,我是來接你的。」她原以為需要想些法子才能把他帶走,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這一年冬末,人間終於迎來了一次沒有戰火紛爭的年節,東都滿城燈火,皇帝舉辦祭禮送玄鳥歸天,祭禮當日,官員齊聚祭天台,東都的百姓早早地向著那一方張望。
晉帝坐在內殿之中,左右手各拎著一本奏疏,看向桌前的兩人,他心中早有預料,但面上並無顯露,無奈道:「你們莫非真以為朕會聽信那幫挑事之人的讒言,是那種兔死狗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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