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勋贵子弟好歹是娇养的少爷,一些个平民妻主未必能够得上这样的门第,所以在其落魄之后倒是很想尝个鲜。
就好比当下走进春风楼的这位娘子,便正是如此。
“实不相瞒,本娘子正是为此而来,听说你这儿来了个极其罕见的货色?我倒是好奇那位郎君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模样,竟能搞得如此艳名在外,甚至不过短短半月就已传遍了周边数城……”
那负责接待的老鸨是一中年男子,他一听便立即笑道:“娘子见了便知,此人可神异得很,尤其是那眉眼,在我大梁可不常见……”
“哦?”
那娘子一听立即更来兴趣,“废话少说,还不速速将人带来。”
“哎,那您稍坐,小的这便让人去传话。”
也不过片刻,
这位娘子坐在屏风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等待期间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但此时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旋即便听一个沙哑的,慵懒的,也多少带着些靡艳的男子声音说:“麟溪……见过娘子,娘子金安。”
那人语气听似恭敬,但又好似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散漫,而那位娘子一听这人的声音,便猛地抬起头。
旋即看见了一个人,
一袭红衣,如绯红薄纱,腰束金绫,戴一对儿黄金臂钏,而那一头黑发如瀑,可面额竟又生得粉艳,尤其是那狭长凤眸,竟好似一双多情的狐狸眼,
而今那狐狸还好似噙着一抹笑,也多少带上些轻佻,
他问,
“不知娘子尊姓大名?”
而那娘子已目瞪口呆,
“如此绝色,倒真是罕见!”
那春情楼的男老鸨也算说对了一件事,这人眉眼可当真特殊得很,
竟然一双蓝眸,湛蓝似海,
既有清澈的底色,又好似浩瀚如天渊。
…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已是午后,那红衣男子踉跄着从房中走出,而春情楼的那位男老鸨笑得脸上都快堆出一朵花来,赶忙招呼着一名小厮让人送男子回房。
而那红衣人似是腿都软了,身上也带了些伤,那绯红的衣裳似是被人扯破,那模样也多少狼狈了些。
许多妻主,尤其是那些平民妻主,行事之时往往粗暴凌虐,而像这类烟柳之地,这些个卖身的郎君也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甚至若是不幸,兴许前一日人还好好的,可隔天就成了一具残破尸体叫人抬了出去。
这燕州的确曾有明文规定禁止妻主强抢夫侍,可这沦落风尘的贱籍却不在那些明令禁止的范围之内。
他们这些人的命,贱!太贱,任谁都能轻易来践踏。
须臾,
回到了春情楼的后院,这边是一个大通铺,许多郎君尚未起身,有人像是发了噩梦,便是梦里也满面惊恐,但更多人却是呆滞无神地睁着一双眼,仿佛魂魄都已被抽空,
不言不语,不说不笑,仿佛是那失神的木偶,
直至晚间,前头热闹起来,这春情楼也开始上课了,
有人拿着一个铜铃走了进来,而那铜铃一晃,顷刻之间,那些个本是呆滞无神的郎君们,好似被人唤醒些神智,
他们先是麻木地爬了起来,穿戴好自已的衣裳,任人在脸上施妆,
而等他们挨个儿被人搀扶出门时,那唇角一翘,那眉眼一弯,那神色表情竟忽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哎呦娘子您怎么才来,凌儿都想您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