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謹停下腳步,腳後跟剛好抵在花台邊上,再退一步他估計就得栽進去了。
「我不做什麼,我送你回家,你別怕。」
見江謹沒有表現出牴觸,6汀寒才慢慢靠近他,隔著衣衫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帶到了車上。
半小時的車程,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
江謹靠在實驗台的桌沿,捏了把眉心,想著那天6汀寒陰鬱沉默的樣子,就像噩夢一樣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張教授走近他,嘆了口氣:「小江啊,我看你這幾天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江謹抬眸,無精打采的叫了一聲:「張老師。」
張復青在他身旁站了下來:「跟老師說說唄,碰上什麼事了?」
張復青是從大二就開始帶江謹的老師,平常有什麼好的項目,第一個就是點名要江謹跟他一起做,江謹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他的期望,一直都精幹,聰明,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獨挑科研項目了。
所以說,江謹能有今天,他是十分感恩張復青的,比起師生,江謹覺得張復青更像他的一位長輩,是他學習生涯里的一位貴客,指引著他前行。
「沒事,可能是項目快結束了,事情有點多。」,江謹回答。
他雖然敬重張復青,但敬重歸敬重,有些事他也不願意跟自己的導師講,更何況還是和這位教授親自引薦的人有關。
「以前一個人同時做兩三個項目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張教授知道江謹這是推辭的說法,卻沒打算退步,而是直接了當問:「是跟6汀寒有關吧?」
江謹神情微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這麼明顯嗎?他想。
「前幾天我看你一下班就往外跑,都是6汀寒來接的你,這是吵架了?」,張復青望著眼前的他,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沒有,老師您別瞎猜了。」,江謹興致不高,說話都有點冷冷淡淡的。
聞言,張復青神色奇怪的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才伸出手拍了拍江謹的肩:「最好是老師想錯了。」,轉而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不過,現在說項目結束還為時尚早。」
江謹覺得奇怪,研究已經完成了收尾工作,距離合約期也只不過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微微皺眉問:「什麼意思?」
張教授笑得更開:「6總可是一個勁兒的誇你,說你的研究做得比許多經驗豐富的人都要好,這不迫不及待的要跟咱們學校續期,老師跟你交個底,按他的意思,還是想你來做項目負責人。」
他目光停在江謹臉上,抓住了那張清秀俊逸的臉上不一樣的情緒。
江謹一怔,過了好幾秒,臉上那股奇怪的神情才消失,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做不了老師。」
這次換張復青愣住了,看來他的猜想並沒有錯。6汀寒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閒到經常都來找江謹,無非是假公濟私,看上江謹了而已。
「沒事,現在說這件事也太早了,6總也只是跟我提過一次,未必會真的合作,你這段時間確實辛苦,是該緩一緩。」,張復青也沒刨根問底,給了台階:「正好今天6總說請客,當是慶功宴,你跟老師一塊過去吃個飯,然後回家好好休息。」
他是項目主導人,張教授又親自來請,江謹自然無法再推辭,只好硬著頭皮應下了這場飯局。
他已經好幾周沒見過6汀寒。
他最好希望兩人都能閉口不提那天的事,就當是一場意外,醉酒也好,做夢也好,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就好了。
然而,一路上的心理駐防卻還是在見到人的那一瞬間轟然崩塌。
包間打開,江謹望過去的目光恰好跟6汀寒抬眸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他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很多。望著那雙眼睛,江謹心中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而6汀寒似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朝把目光移開,起身向他們走了過來。
「張教授,江——」,男人停頓一下,用了「同學」兩個字。
他的聲音依舊低醇好聽,富有磁性,只是聽上去多了幾分疏離冷淡。
江謹以前不覺得,那一瞬間他才突然意識到6汀寒私下跟他說話是不一樣的,像是夾著春風的風琴,能在人心裡盪起一片漣。
「6總。」,江謹拘謹的打了聲招呼,算是禮貌的回應6汀寒,說罷便低下了頭,不再看眼前的男人。
「幾天不見,你們倒生分起來了,前段時間我這乖徒弟還一口一個6哥的叫吶。」,張復青見著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開了句玩笑,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而6汀寒聞言笑了一下,目光掃了一眼江謹,含著笑意道:「年輕人心思多,不奇怪。」
江謹:「……」
這話明顯就是在賊喊捉賊吧。
「6哥,您這是拐著彎罵我呢。」,江謹心裡本就不痛快,6汀寒還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那天要吻人的人不是他。
不過,那天6汀寒確實什麼也沒說,既沒承認也沒解釋。
這樣一看,確實是江謹自己胡思亂想,臆想出的前因後果。
江謹心裡居然生出了一絲不確定,所以那天6汀寒不一定是想吻他,一切都是他沒有依據的假想罷了?
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