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的时钟敲响时,陈瞳准时到达,刘梓晴左看右看,忧心忡忡地问。
“陈大夫,您。。。就一个人来的?”
陈瞳边更衣消毒,边头也不抬地说:
“涉及量子力学的事,观测者越少越好,况且大脑“捐献者”是徐寅的养女唐绘,我们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是谨慎点为好。”
韩茜这才明白她为何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原来这里就是陈瞳的手术室。她尝试动了动,她的指尖已经能发力了,看来麻醉药的药效已经下去了不少,她得伺机逃离了。
刘梓晴按陈瞳的要求脱干净衣服,浑身上下全面消毒后,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走入了机器。
见女儿走了进去,方玲雅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我就不消毒了吧,等会儿把玻璃隔层打开,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陈瞳同意了,方玲雅打了个响指,白炽灯全部打开,屋中霎时间如在正午阳光下曝晒般明亮,几名佣人把刘年推了进来。
韩茜撇眼望了望,那是一个瘦到不能再瘦的男人,颧骨高凸,眼圈凹陷,脸上毫无生气,唯有嘀嘀作响的心电图证明他还活着,和韩茜在搜索引擎上查到的英俊挺拔的企业家判若两人。
韩茜再次试了试,浑身的麻痹感已经消失了,眼看着方玲雅就要打开玻璃隔层,将她和窗户隔开,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一个鲤鱼打挺从手术台上蹦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冲向半开着的窗户,她一把推开方玲雅,踩上窗沿就要跳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韩茜忽然感觉从身体内部传来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拽了回来,这时她才用余光看见,她虽然在别墅二层,但方玲雅的宅邸楼并非郁郁葱葱的后花园,而是深不见底的大坑,坑只有七八米宽,在楼上不靠窗根本看不见,如果刚才莽撞地跳下去,她必死无疑。
可刚才那股莫名的拉力是。。。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韩茜忽然听见了一个期盼已久的声音。
“笨蛋,你差点就把我俩都害死了!”
是唐绘!她迅速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从窗沿上跳了下来。
“但。。。现在该怎么办?”韩茜眼见方玲雅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佣人们也堵住了门,她无路可逃。
然而唐绘只是轻哼了一声,一个闪身躲开方玲雅,并顺势反手关上玻璃隔层,把方玲雅拦在了窗边的位置。
“给我抓住她!”方玲雅气急败坏地喊。
眼见佣人们一拥而上,唐绘如翩跹的蝴蝶般躲开他们,三两下闪躲便把他们统统甩在身后,连一向嘴硬的韩茜也忍不住夸赞。
“太强了,拖着崴了的脚能灵活成这样,怪不得连五楼的教室都拦不住你。”
然而就在门口空无一人,距离逃出生天近在咫尺时,唐绘却忽然在门前站住,待那群笨拙的仆人一拥而上时,再次闪开,趁他们全都扑到门外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将他们反锁在门外。
“放着大好的逃生机会不去,唐绘你要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唐绘躲开陈瞳,一个箭步冲到机器的大门前,趁其还未运行,一个侧身钻了进去,还顺手摁了外面的启动开关。
望着大门合拢前陈瞳和方玲雅气急败坏的样子,唐绘终于放声大笑,将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唐绘根本没有放弃,更没有死,她只是悄悄躲了起来,在暗处观察一切。
“可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对付未知情况,要不是说错话,我差点就要被沈良。。。等等。。。”韩茜抱怨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唐绘,这不会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吧,你生怕被监视的胡川以及纠错机制察觉,才扮演了这一出好戏,让我通过莽撞的真情流露被刘梓晴带走,让他们误以为你唐绘是个没有谋略,只会意气用事的大小姐,让刘梓晴他们放松警戒,才抓住这个机会,潜入刘梓晴的潜意识,甚至。。。连一开始被拖把绊倒崴脚都是故意的吗!你就是为了用我。。。引出他们?”
见唐绘笑而不语,韩茜这段时间委屈恐惧的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随着如受气包小女友般梨花带雨的哭诉,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
“你竟然。。。竟然拿我当诱饵,你知道我听完陈瞳的手术计划后有多害怕吗!我生怕自己死了,更怕自己被重置后浑浑噩噩地活着,连自主思考的权力也被剥夺,彻底沦为他人的嫁衣。。。你还笑!我差点要吓死了知道吗。。。”
“好啦好啦~”唐绘摸了摸自己的头,权当安慰韩茜。
“事已至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该现身了。”
韩茜还是不太明白:“既然要逃出去,我们应该了解更核心的人才对,为什么要进入刘梓晴这种边缘人物的潜意识呢?”
唐绘哂笑:“你再想想,刘梓晴是什么身份?”
“护士长啊。”韩茜不假思索地回答。
“流年制药作为药品供给公司,理应无权干涉医药销售的渠道,为何和谐医院作为三甲医院,绝大多数的药品都由流年制药提供?”
韩茜摸了摸下巴:“刘梓晴是护士长,有权力,还能近距离接触病人,可这和胡川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我们接着捋顺,和流年制药合作的人是谁?”
“陈瞳。”
“陈瞳暗中在和胡川作对对不对?他所率领的溯实验室研发的药品,大多卖给了流年制药,再通过刘梓晴的渠道赚钱对不对。”
韩茜点了点头:“所以某种程度上讲,源实验室、“彼岸”乃至胡川的研究命运都取决于刘梓晴。”
“bingo~”唐绘打了个响指:
“既然我们能想到,胡川能想不到吗?”
“的确。。。可事到如今我们也没见过胡川和刘梓晴有直接沟通呀。”
唐绘:“当然,身为方玲雅的女儿,如果擅自解除竞争对手,刘梓晴恐怕是嫌自己命长了。但直接不行,间接总做得到吧,因此,在开会的时候,刘梓晴才会和沈良站在一起,这是个多重嵌套的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