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盈跟着过来,刚踏入屋子,那刺鼻的味道便直冲脑门。
她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掩住口鼻,“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薛庆治皱了皱眉头:“你跟来做什么?下去歇着。”
薛月盈红着眼睛,“女儿想来瞧瞧二姐姐……”
傅氏闻声冷笑,示意丫头,“还不快把你们四姑娘扶下去?身子这么娇贵,可别在这里受了冲撞。”
薛月盈脸色微微一白,薛庆治也沉下脸来,几个人各有机锋,好似浑然忘了,此刻最应该关心的人是割腕后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薛月楼。
丫头扑通一声跪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夫人,大老爷,救救二姑娘吧,救救我们家二姑娘。”
傅氏沉着脸:“你跪我做什么?好似是我拿刀砍杀了她似的。”
薛庆治瞧见屋内的景象,眉头紧锁,这才开始催促。
“府医呢?府医为何还不来……”
屋子里这才忙乱起来。
薛绥远远看着,大片大片的猩红,刺得人眼睛生疼。一张张仿若戴着鬼符面具的慈悲脸,如此可憎。
再看那个消瘦得不成人样的二姐,她心里生起浓浓的悲悯。
没有人庇护的后宅庶女,就如同无根的浮萍,最后无非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苟且偷生也得处处看人脸色,受尽欺凌。
“让开。”薛绥猛地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她面色冷峻,眼神坚定,从小昭手上接过金创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利落地解开缠在腕上的巾子,将金创药细细撒在薛月楼的伤口上,而后重新进行止血包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眼上。
薛月娥讶声道:“六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想出风头,也不该拿二姐姐的性命开玩笑……父亲,母亲,你们快阻止她呀。”
薛月满也焦急地道:“二姐姐都不省人事了,薛六你放过她!”
薛庆治:“闭嘴!”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看得出薛绥是在救人。
薛绥旁若无人地做完这些,又轻轻撬开薛月楼的牙关,将一粒药丸塞进去,再抬高她的下颌,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只见昏迷的薛月楼喉头鲠动一下,丸子便咽下去了。
众人看得惊奇。
姚围姗姗来迟,恰好看到这番情形,扯着嗓子便质问:
“薛六,你给二娘子吃的什么?”
薛绥冷眼看他,一言不发。
姚围身形一滞,看着薛绥冰冷的眼神,想到她方才在望月楼说的那番话,稍稍收敛一下表情,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走上前揽住薛月楼伤心欲绝。
“二娘子,你这是何苦?我不过一时气恼说你两句,为何要想不开啊,为夫今日是专程来接你回去的呀。”
薛绥看着他冷笑,“二姐活得好好的,何须你来哭丧?”
姚围从小欺负她习惯了,哪受得了这个转变?
他眉毛一竖:“薛六,我和二娘子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话?”
薛绥原本沉凝的脸,忽然浮出一丝笑,漆黑的眼睛深得好像浸润了无边的冷意,看得姚围禁不住脊背发寒。
“府医来了!”
府医的到来,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府医细细查看了一番薛月楼的伤情,不禁惊叹一声。
“二姑奶奶这是命大,阎王都不肯收啊。”
流这么多血,居然还能保住性命,体征也平稳下来,这让做了半辈子大夫的他,也很是少见。
他转头望向薛绥,拱手问道:“不知六姑娘给二姑娘服下的是何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