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去,这才发现有人在楼下吵架。
看到阿姨托盘上的药丸,我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这都是家庭医生开的,包装袋还在那儿咧,我是按着那上边写的份量挑了出来的,应该没有错。”阿姨回过头来,指了指不远处的茶几对我说。
“嗯,我知道。”
确定是一般的消炎和退烧药还有几片维生素之后,我才安心地吞服下去。
“我知道梁太太您向来对药这些东西很是紧张,所以我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的。”
“你怎么知道我对药这些很紧张?”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阿姨的一举一动。
可她却神色自然地回我的话:“噢,之前我看您感冒了,托王律师买药都是指定要哪个牌子,如果没有那个牌子的,就会嘱咐不要什么成分的感冒药。”
我眉头的结稍稍松了一些,抿了口水,淡淡地说:“那你还真挺细心的。”
“是啊,什么事情都可以粗心,但是药这点东西谨慎点总归是好的,吃多了吃少了,或者吃错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早几年,我老家那里有个同行就是这样去的。”
“什么意思?”
阿姨瞧着我感兴趣,干脆跟我多说了几句:“那是早几年的事了,就有个同乡一直在大户人家里当管家的,平日回到乡里嘚瑟得很,说那家人待她如何的好,包吃住不说,就连儿子都替她养了。只是忽然间有天听说她死了,而且死的前一天还回老家显摆了一通,谁知道没两天有人从城里回来就说她死了,说是什么脑栓血去的。”
我不太能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可是想了想,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还是镇定地问:“这脑栓血跟吃药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太清楚,就听人说,是她乱吃一些什么维他命abc吃出来的。要我说啊,像她那种身体那么硬朗的人,吵架那嗓门眼大得像打雷那样,而且一连串话下来都可以不喘气的,用得着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嘛。那会儿回来还特摆谱儿说什么是高级货,我们这种低级的人见都见不着。现在啊,也不知道是谁见不到咯。”
我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姨口中那个人的形象莫名地冲击着我,又是一股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玻璃杯,思绪逐渐飘散至千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那个老乡的同行是吃了那些维生素片,引发脑栓血死的?”
“是的吧。我也不清楚,反正也就是听别人都这么说。所以吃药啥的,还是要小心些才好,而且没什么,那些啥保健品也要少吃些,毕竟是药都有三分毒。”
阿姨心有余悸地嘀嘀咕咕着,我拿着水杯的手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僵住,忽然间就觉得口干舌燥,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欸,对了。梁太太,您以前是不是读医的呀?”
我被阿姨这句话问得喝口水斗被呛到,连忙否认:“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没啥,就是我看您平常好像都很熟这些药理的事情,想着您之前是不是干过医生啥的,所以就随口问问。”
我不经意地吁了一口气,“医生只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梦想而已,实际上我没读过医。只是平日里比较关注这方面的知识罢了。”
“这样子啊……”
我看到阿姨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于是试探着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嗐,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最近有个亲戚给我寄了一些保健品啥的,全是英文,我也看不懂,想起那个人之前又发生过那些事我又忍不住怕。可是吧,扔了又怪可惜的,别人说那玩意也不便宜。所以就……想着您能不能帮忙瞅瞅。”
听到这里,我总算长叹了一口气,“那没问题,你有空就带过来吧,我可以帮你看看。”
“真的啊,那……那我明天就带过来,哎呦,真的谢谢您,梁太太,您真的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
我真的是吗?
我忍不住自我质问。
看到阿姨现在欢喜的表情,我很是意外,以为我没想到自己一个举手之劳的事情,别人会如此感激。说到底,阿姨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我的世界里能够早一些遇到这样的人,那该有多好?
只是刚刚那番话,让我还是记起了一些过往。我甚至控制不住地猜测阿姨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
“阿姨,我听小秦说,你好像是和她同乡的?”
大概是平时我几乎都很少问这样的家常话,所以阿姨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笑着回到我的话:“对啊,说来也是巧。那小地方居然也能出到像秦小姐这样优秀的人,而且还偏偏让我遇到了。也不知道该说这世界是小还是大。”
“我听小秦讲,她是怀宁的,那就是说你们都是怀宁人?”
“是的呀,不过我和秦小姐又不是一条村的。”
这信息跟助理说得没有出入。
“所以你那个同行也是怀宁人?”
“嗯,对的呀。咋啦梁太太,你咋突然这么问?”
“哦,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对了,你那个同行是叫什么呀?”
“叫什么?我不太记得了,我跟她也不算熟,那人泼辣得很。说实在的,我们怀宁人可没这么不讲道理的,不过她也不算是真的怀宁人,只是她老公是,她是嫁进来的,好像还是二婚的。她老公好像是姓……姓许,对,没错就是姓许,所以平时里大家都是喊她许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