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给他来个公审!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居然到处都有他的同伙!他必须要在众人的眼光下公审!”
恼羞成怒的女子完全听不进去浩天的辩解,她认为浩天是故意隐瞒了信息,想要逃脱惩罚,所以下达了公审。
毕竟上城区的人,居然都能把手伸进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个罪犯有多么危险!
浩天必须要在仙舟人的面前公审,这样才能证明他的罪恶,才能把上层区的人彻底推翻。
复仇!
作为仙舟人,作为帝弓司命的子民,一定要对这些人复仇!
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女子跟身旁的审查人员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对于上层区的仙舟人的憎恨,已经不亚于对丰饶孽物的憎恨。
这时候,火焰逐渐熄灭。
原先的牢房早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堆焦炭。
但是,一颗金属球却静静躺在地板之上。
所有的审查人员都没有现这个玩意,他们都被愤怒遮蔽了双眼,除了对上层区的复仇之外,谁还会注意这种小东西呢?
而这,却是黄健观察他们的道具。
见到这一幕,远在飞船上的黄健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一旁的阮梅见他如此表现,便出声问道:
“我猜,作为机器生命的你,是不是对这种无端的复仇,无端的不理智行为感到不耻?又或者说……你其实非常讨厌那种愚昧、盲从、暴戾的复仇行为?”
黄健倒是没有这么想,毕竟他是能够理解复仇的心态的。
阮梅估计是基于对机器人的刻板印象,得出的结论。
他本想反驳,说自己能够理解。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件事,了解一下仙舟人的态度,便点点头,道:
“确实,敢问作为仙舟人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爽快,或者说,痛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若是没有复仇,一切的许诺都会成为谎言。”
阮梅笑容灿烂,说道,
“所谓的复仇,不就该这样做嘛!”
“这是刻在仙舟人的基因里的吗?还是说因为仙舟人普遍信仰岚,故把这一切当作个人的信条呢?”
黄健追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没有帝弓司命,我们就不能谈复仇吗?人如果不会怒,不会对过错进行复仇,那我们还谈何为人?过渡宽容的星球,只会在强大的暴力下灭亡。”
阮梅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看向巡猎射出的光矢,双眼里尽是复杂之色。
约莫沉默了半分钟,她接着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愤怒,因为我们不像你,可以通过各种信号及时知道对方的信息,我们只能猜,但猜总会猜错,而且还有很多人,是根本听不懂,看不明白这些的,所以,我们需要情绪,需要怒,用来告诉对方,我不喜欢。”
黄健没有说话,静静地点了一下头,听着阮梅继续说下去。
“而复仇,则是我们对于侵害我们的人所给予的制裁,为什么要复仇,很多人不明白,认为为了保障这些,保护这些,需要把这些统统上交,由一批自诩公正者进行审判,可谁又能绝对公正的呢?
“复仇,之所以要符咒,就是因为公正者无法公正,或者说,没有上位的公正者能够主持正义,所以才需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如果失去复仇,那么对方就会得寸进尺,就像没有愤怒一样,对方就会自以为行正立直,可以接着干下去,但这可能吗?”
说到这,阮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闪烁着冷冽和坚毅的神色。
黄健点点头:
“这样啊,我大致是明白了。”
可以说,他已经大致了解阮梅的倾向了。
作为仙舟人,或者说是在帝弓七天将统治下的仙舟人,虽然她已经成为博识尊的令使,但在许多方面,还是受巡猎很大的影响。
这点他也很清楚,就比如原剧情里。丹枢虽自以为尊崇丰饶,想为丰饶证明,但她所作所为,却并非宣扬“药师”的高尚品德,而是对“岚”的复仇。
是因为“岚”害死了她的好友,所以她黑化了,想着对“妖弓祸祖”复仇。
这种想法谈不上好与坏,也谈不上幼稚,在黄健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或者说,宇宙的一切,本身就是这样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与坏,无非是基于立场而存在的两面性。
但是,这种想法,又很容易滑落到“虚无”的深渊之中,成为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无关紧要”。
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利益的世界,所谓的正邪,都建立在“利益”二字之上,而这,恰恰又是这个宇宙最不缺乏的东西。
如果连利益都会被解构的话,那么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黄健摇了摇头,不会多想,而是把目光放在公审大会上,期待着复仇者的行动。
毕竟,时间不等人。
无论是帝弓司命的光矢,还是从上层区过来的龙虎军,都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