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平复的不像话,时而肌肉又突然抽搐,挤出一两点空洞的笑脸,又抚了抚、迅冷落下去。
她的脊背都仿佛在惊惶得冷,一声一声地平息着躯壳的撕裂,“哈——哈——哈——”
不久,她孤身赴会,坐在对谈者面前,那来自对方娇弱身躯中的杀意一遍又一遍摧毁着她的顽抗,可她的心脏震颤不动声色,从未惊扰过世上的任何人。
“你不怕死吗?”
“……”
我们两手空空,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
你总归是染上了亵渎神途的恶习,你还是洗不掉赌徒的冒进。
又一次,把自己押上赌盘……
瞧吧,你总能赢。
你当庆幸,你有足够的理由庆幸,你眼前的是一位小女孩,她对你这样赌徒的小把戏还不熟悉,他们还处在自以为理解你们的自信中,他们的憎恶,让他们抗拒了解他们的敌人。
坐在离去的车上,红枝终于不再颤抖,神色低迷地埋下头,“瞧吧,你总能赢。”
·
浮生来到了红枝所透露的,一个邪教的据点,一帮手下已经在周围埋伏待命。
尽管如此,浮生还是有些困惑。
“共济会……”
一个奇怪的名字,说是祟灵教的一个外衣,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一个邪教组织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用同一个名字,这太容易暴露。
让浮生不解的是,这个共济会扩张的方式。
情报里,共济会没有搞什么献祭、密契之类的邪乎玩意,他们在名义上是个街区互助组织,通过心理讲座的方式鼓励成员积极向上,倡导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从外表看,浮生根本想不出这种组织能和邪教扯上什么关系,但事实是,有不少黑帮份子也被牵扯了进来——无论先前他们是多么消沉的人,在他们加入共济会后都逐渐的变得亢奋。
浮生能想象出那种模样,双眼凸出遍布血丝,整天不断呢喃重复同样的话语:啊,生活多美妙,要好好努力才是,在这种现象演变成街区的灵异事件前,这些人都在共济会失去了音信。
这类恐慌情绪在众多弟兄间传播,早已有了不好的猜疑,在听说盟主要对共济会动手时,很多人的心情都为之一振。
一个一石多鸟的计划。
无胄盟得到了小惩大诫,虽说红枝可能丧命但那是她罪有应得,此事过后接纳这群人的加入也能顺理成章。
黑帮的弟兄们的不安因素被铲除,最好的结果甚至能把那些被诱拐的弟兄们从邪教里解救出来。
就连浮生自己,也可以借无胄盟之手探一探城卫队的虚实,寻找曜的下落,往好了想说不定能直接救他出来。
所有人都得到了各自的结局……当真如此?浮生扪心自问:这样,你满意了?
高高在上,玩弄他人的命运,这样就是你想要的?
浮生……
“盟主,还不动手么?”
浮生收了收神,在心里暗自估算着红枝被捕和城卫队得到共济会的罪证的时间,告诉手下的人再等等。
“这样吧,我要潜入进去看看,只要我没有出意外,你们就在十分钟后突破,到时候里应外合。嗯……我?不用担心我的安危,里面的人还奈何不了我。”
浮生扬了扬头,开始了行动,手底下的弟兄们把行踪藏的更隐蔽了。
一个高级事务所的门面前,两个前帮派份子在门口蹲守,浮生在暗处偷笑两人眼神歪七扭八的,顿了顿心神构筑好了道法,配合神通闪身瞬移进事务所内。
浮生落地,身处于一个通往许多房间的走廊中,走廊的一侧拐角是出口,另一边则通向一处开阔的厅堂。
似乎是浮生落地动静吸引了巡逻的人,一串零乱的脚步向这边靠近。
浮生不急不忙地补了个「销声匿迹」的道法,一手掐诀就和角落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几个作黑帮打扮的守备拐到这里,四下望了望,毫无警备心的后背全数暴露在浮生面前。
浮生没有急于出手,观察了下他们的穿着,正常的服饰上又套了一套镶嵌着深红的衣袍,手里的武器只是一些球棍和拳扣,拉出去都不好意思说是黄泉人。
但毫无疑问,他们曾经都是黑帮的人,如果让些在街头混的更久的人来看,就能认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他们大多都是帮派里不起眼的边缘人物,也是理所当然最好的渗透目标。
浮生皱了皱眉,这伙亵渎神途在黄泉的势力已经基本成型,谁知道掌握了怎样的手段,不能因为这些外围成员的战力低估那些真正的狂信徒。
浮生这次带来的人只携带了足以自保的武装和人手,和共济会生冲突的时候也不会下死手,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还要顾忌不要伤害这些被诓骗进教团的外围成员,要把这些狂信徒连根拔起,要倚靠的真正的大头还是城卫队的力量。
算时间,有关祟灵教在黄泉市的渗透的情报,应该已经举报到城卫队的办公厅了。
“没有人,外面还有兄弟守着呢,我就说那婆娘神神叨叨的,怎么可能料事如神?”
“谨言慎行,忘了上周死的几个,嘴巴不老实的。”
“只要我们听咒杀公的,我们都会变好的。”
浮生的耳朵动了动,捕捉着这三人的谈话的信息。
“三位前辈先回去值守吧,我在这边搜索一下就跟过去。”最末尾那人戴着鸭舌帽,阴翳之下是一抹淡淡的微笑。
“嗯?”在浮生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那带鸭舌帽的身影似乎微微一顿,出一声只有浮生能听见的困惑的轻咦。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小骆,咱们走。”那三个人折返了回去,而“小骆”压了压帽子,继续跑向前方。